屋里顿时安静下来,清雅见宝钦的额头上渗出星星点点的汗,赶紧进里屋寻了把绸扇出来,轻轻地给她打扇子。
宝钦慢慢地闭上眼睛,一会儿呼吸都沉了。
嬷嬷吁了一口气,朝清雅做了个感激的眼神,尔后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走廊里依旧站着几个丫鬟,都屏气凝神的样子,见嬷嬷出来,赶紧行礼。
嬷嬷低声道:“别一惊一乍的,里头公主刚睡着。”
睡着了……丫鬟们都傻了眼,果然不愧是公主,这样的时候也能安然入睡。
事实证明,宝钦的这个决策无比英明。
虽说码头吵得跟菜市场似的,但居然一时半会儿也没弄出个章程来,船上的人先前还忍不住偷偷看热闹,到后来,大家都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若是今儿下不了船,晚上还得开饭呢。
宝钦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之后精神就好了许多,招招手把清雅叫过来,问:“叫个人下去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清雅赶紧应了,低头出了门,一会儿工夫就返了回来,面上有淡淡的不忿之色,“秦国欺人太甚,派来迎接的马车和步撵要么是坏的,要么规格太低。
李大人正与他们交涉。”
如此无耻又无聊的行事风格,简直是——宝钦皱起眉头,哭笑不得地问:“秦国那边来的是谁?”
清雅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道:“好像是秦国的五皇子。”
“这个流氓!”
宝钦开口就骂了出来,脸上却是带着笑。
见清雅一脸诧异地看着她,宝钦才摇头解释道:“这个秦修,我可是打过不少交道的。
以前在虹谷关,我们——唔——他在我手里吃过不少亏。
这个人,无耻得紧!”
当然,她也在他手里吃过不小的亏,有两回,还险些丢了命。
他们还曾经一起联手对付过北边的蛮子,一起喝过酒,打过架,甚至他还邀她去河里洗澡。
那个秦修,长得人模人样的,其实就是个流氓,嘴里总是不着调,有一回还笑话她生得娘娘腔。
难怪李柯鸣也要吃瘪,他虽说也是心狠手辣,但到底出身世家,要面子得很,有些事打死他也做不出来。
对付这种无耻之徒,宝钦早有经验,跟清雅耳语了一番后,挥挥手让她下楼,“赶紧去,记得一定要当着秦修的面说。”
单是想一想他听到那番话时的脸色,宝钦就觉得特别解气。
李柯鸣这边,正是憋了满肚子的火无处发泄。
好不容易才将人送到了丰城,只待这一群人进了行宫,行完礼,他就能回朝,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
谁曾想都到了地儿了还会发生这样的事,他素来心高气傲,即便是深知那七公主是个冒牌货,可也不能任由她被人欺了去。
到底是郑国的公主,若是才一进京就被人如此□,郑国的颜面何存。
更何况,这事儿若是传了回去,被有心人添油加醋一番,到时候他也没法儿交代。
“李大人也知道,我们秦国不如郑国富庶,平日里本王出行也是一切从简,你看你看,今儿这身衣服都还是旧的。”
秦修一脸无耻地在李柯鸣面前哭穷,半点丢人现眼的自觉都没有,“公主不远万里远嫁我秦国,照理说我们自然是该——”
他诉苦的话还没说完,就瞧见门口缓缓走近的清雅,眉目顿时弯起来,脸上显出猥琐又龌龊的笑。
“李大人。”
清雅朝李柯鸣道了个万福,目光飞快地在屋里扫了一圈,并不曾在秦修身上多作逗留。
这时候她还来插一脚!
李柯鸣顿时有些恼火,语气便生硬起来,“可是公主有什么吩咐?”
清雅盈盈浅笑,柔声道:“公主听下头的人乱嚼舌根,说是秦国銮驾不够,不知是否有此事。”
李柯鸣尚未回话,秦修就赶紧接上了,大声道:“没错没错,也是公主运气不好,正赶上今儿陛下与刘贵妃出宫,马车步撵都去了清泉山,本王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寻了这些马车过来,极是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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