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载初的眉目忽然舒展开,“你大可不必说得这么客气。”
“呃?”
“你是讨厌朝廷派来的人。”
他唇角轻轻勾着,眸色清亮,“可韩姑娘,你并不讨厌我。”
维桑噎了噎:“你不就是朝廷派来的么?”
“唔,宁王是朝廷派来的水陆转运使,可我不是啊,我只是你在城外杏林遇上的朋友。”
他声音笃定,很是郑重,“你以为我很是喜欢转运使这头衔么?被派到此处收取粮草税赋,这边的农夫商贩,哪个不骂宁王?可税赋是朝廷定的,只是经了我的手送去,千两也好,万两也罢,与我有半分关系么?”
他一长串说着,维桑听得一愣一愣,下意识要反驳:“可是周景华——”
“我知道你要说他。”
他双唇抿得薄而锋锐,只语气淡淡说了一句话,“可你要将他与我相提并论么?”
维桑无意识的卷弄着垂下的发丝,她知道他说的每个字都没有错,可是……他们还是没法像之前那样相处了。
她垂着眼眸,一言不发站起来,想要牵了侄子离开。
“韩姑娘,我家在京城的府邸,只怕比你家的侯府还要大些。”
他却仿佛没有察觉,径直轻声说着话。
“很小的时候,我还跟着我娘和我爹一起生活,那时他便为我置下这产业。
我娘不是正妻,可是爹对我们很好,好到大娘总觉得,我会分了她儿子的家产。”
他望着碧绿的柳枝,慢悠悠的说着,“我娘不是个喜欢争的,也从未那样想过。
可是爹太喜欢她,又或者是怕他自己若是走得早了,我们娘俩早晚得受欺负。”
他讲得分明是天子的家事,语气却像是在家长里短一般闲适,维桑听得入神,停下脚步,轻声问道:“后来呢?”
他却不答,怅然道:“我娘早我爹一步先走了,没俩天,爹也走了。
大娘的儿子继承了所有的家产,大娘却始终对我不放心。
于是将我派去很远的地方,打理一桩很危险的生意。
稍有差错,我便回不去了。”
“可我命大,三年时间,在那地方认识了一帮兄弟。
那里住的吃的,都比不上在家中精致,每日间面对又都是生死大事,可是大家心胸宽阔,从不互相算计。
要和人拼命的时候肝胆相照,性命相托;闲下来便围炉吃酒吃肉,过得很是快活。”
“大约是他们又怕我在那边扎下了根,于是我又被叫回家中,来到了此处。”
江载初淡淡一笑:“来到这里,你是我交下第一个朋友。
我的室友很不对劲。她每天总是晚出早归,偶尔还夜不归宿,每次出门手里都提着一个箱子。我怀疑她在干违法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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