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载初轻描淡写道,“莫想太多了,你早些睡
下吧。”
翌日,小镇上果然人马喧哗,四下的乡亲们牵着自己的马,负着一套看上去许久未用的藤甲,陆续赶来了。
川洮的男子个子不高,看上去黑瘦,却又不失精悼.往往是某一乡里来两三人,彼此间熟络地打着招呼,叉结伴去顾飞设下的数个接俦处。
最后被招募入伍的每个士兵.皆是顾飞遴选过的。
韩维桑看着一张张朴素、平淡无奇的脸。
分明还足农夫模样,着实难以想象他们也曾经举着大刀,做过马贼。
身旁有个男子牵着马往前走,不经意间撞到了韩维桑.忙略带欺意道了声“抱歉”
。
韩维桑却觉得他有些眼熟,出声喊住他:“你——你不就是——”
那中年男子只得停下脚步,讷讷笑道:“小姐还记得我?”
面皮黄瘦,下颌上几根稀疏的胡子,就连江载初都认出来了,那是他刚到锦州时偷他钱包的小贼。
“我,我不是来偷东西。”
那人结结巴巴道,“我是去打仗的。”
“你?”
韩维桑有些吃惊.“你曾经做过……马贼吗?”
“之前做过,后来大家都回家种地了.也养得活老婆孩子,我也就改了那偷摸抢劫的毛病。”
那人抓了抓头发,“昨天有人来村里.说是那些洛人不顶用,快打不过匈奴人了,咱虽不喜欢他们,也不能看着那些蛮子打到自己家里来啊!”
“你家中老小呢?”
“都存着粮呢,够他们吃个半年一年的。”
那人笑了笑,竟也没了当日那股子油滑的味道,“那日的事,实在对不住了,也多谢这位公子没有将我送官。”
“你此去战场,不怕死吗?”
江载初忽然静静问遒。
那人抹了抹脸,低头想了半晌.方道:“昨晚来募兵的兄弟道理说得明白,这仗咱们不打.将来就是老婆和娃子受苦.那时为了一象老小,我马贼也当了,钱袋也偷了,都是九死一生的勾当,打仗还有什么好怕的!”
韩维桑看着他平凡甚至有些丑陋的脸。
他的辞藻并不华丽。
甚至结结巴巴的.她却觉得眼眶微热——
这几年的时间,她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守护脚下的这片土地和这些再普通不过的人。
她也曾经觉得太过疲倦,难以支撑.
可到了这一刻。
她真正觉得。
自己所做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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