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睿白的语调中带了一丝阴森,岳小舟一凛,挑眉不语。
“记得就好,我就要你记得。”
齐睿白的面孔骤然放大,轻薄的酒气喷在了岳小舟脸上,她下意识去躲却因双手被制无法闪避,肆虐的吻迫着她仰起了头,与记忆中一样,齐睿白不留余地,而自己疲于招架。
“色厉内荏,你还是与从前一样。”
齐睿白抬起头,有些凄怆地笑了笑。
与我希望你看到的一样。
岳小舟挣脱开齐睿白的怀抱,反手就是一个耳光,可手腕再次被握住,刚刚被捏痛的地方又激起了火辣辣的疼。
“云谷城之事是我一时糊涂,齐睿白,可你就不怕报应么?”
“报应?这半年来你岳家在云河的买卖如虎添翼,这难道算是报应?”
对视中的沉默令气氛僵持,最后,齐睿白松开了手,忽地笑了,“小舟,你应当清楚,有的船一旦登上就再难逆流。”
“这话你要对自己讲。”
“是啊,你我二人已是覆水难收,”
齐睿白眸光一闪,定睛在岳小舟的脸上,“不过生意上的事本就不讲情面,父皇将云河三城交托于我管辖,还望岳老板今后鼎力相助才是。”
不等回答,齐睿白已笑着扬长而去。
岳小舟走到阅景台前,缓缓推开门迈步而出,正午的骄阳晃得人眼发麻,目所能及之处已是湛蓝的天际,赫日当空下川江犹如玉带牵引过大地,江面上的船只川流不息,号子的喊声隐约入耳。
“小姐……”
岳鸢不知何时走到了身后,岳小舟并不回头,淡淡地开口:“二叔和钊王都离开了?”
“是。”
“阿鸢,刚刚的话你都听见了?”
“是……”
“你觉得我变了么?”
一阵沉默,岳鸢的声音有着迟疑和胆怯,“方才的小姐与往常没有分别,只是今早……今早的小姐与平日里……实在是……”
笑声打断了岳鸢的话,她愕然地看向背对着自己几乎笑弯了腰的岳小舟,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岳小舟还记得,五年前的此时此刻,她就在这观景台上迎着煦风与烈日哭了两个时辰,金时不同往日,她只想放肆地大笑一场。
“小姐!”
岳鸢上前两步在岳小舟身侧单膝点地,急促地说道,“如若哭出来好受些,小姐千万不必委屈了自己!”
岳小舟笑着搀扶起岳鸢,拉着她的手说道:“哭?我为何要哭?骗得了齐睿白恐怕是我目前为止难得成功的事情,难道不该为之一笑?”
岳鸢不敢答话,双目中闪烁的迟疑显得格外急促,岳小舟轻拍着她的肩正欲开口,一声雄浑的高喝打断了二人。
“升篷!”
声音来自台下的江面,一艘堪比楼船大小的货船正向川江上游转舵,随着船员们整齐划一的号子,绞盘转动,主桅杆上一面巨大的帆摇摇升起,正在眼前。
帆山浓黑的“岳”
字徐徐展开,号子声响惊飞了栖息在危月楼上的水鸟,岳小舟眯起了眼,看着正午骄阳为岳字帆镶嵌出黄金般的色泽,货船立帆后速度明显加快,帆向侧倾,风动舟行。
岳小舟的十指不知何时紧扣在围栏之上,她听见自己的心跳随着波涛澎湃,长风不但扬起了巨帆也拂动了她衣裙的宽袖与下摆,岳字横亘在眼前,这是她一生中见过最美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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