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江载初一直看着自己,将她每一分表情都收在了眼底。
韩维桑连忙收敛了思绪:“我已经问过厉先生,他说离开两三日无关紧要,一会儿咱们就走吧?”
江载初犹自不放心:“你这身子,能骑马吗?”
商议了半天,带上了厉先生熬制的丸药。
两人赶在午膳前出发,韩维桑便和江载初同乘一骑,他拿一件防水的大氅将她密密裹起来,几乎只露出一双眼睛,牢牢揽在胸前,方才催动马匹。
江载初来时带的二十多人,并未全数跟去,只挑了四人随行。
虽下着绵绵密密的细雨,韩维桑躲在大氅中,倒是全无知觉,只是马匹总比大车颠簸些,江载初不敢弄得太快,途中停停歇歇,不远的路程,却到了傍晚时分,一行五人才入了一个名为“十崖”
的小镇。
小镇外是大片大片的竹林,细雨洗过之后,露出赏心悦目的深浅绿色来。
层层叠叠,如波浪般铺展开。
韩维桑推了推江载初的手臂,示意他在道边停下来。
他身后湿了一大片,却小心替韩维桑拉下了头上风帽,又触了触她的脸颊,并不觉得冰冷,方才松了口气。
烟雨中,一个穿着灰袍的中年男子快步向他们走来。
韩维桑迎上去,那人面无表情地向她行了一礼,转过身走入深巷中。
“走吧。”
韩维桑悄声道,“他们的首领叫顾飞,唤一声顾大哥便好。”
小巷竟是异常的绵长,东搁西绕,走了一炷香时间,方才停到了一座深门大院前。
门口立着一个身量颇矮的中年男人,面色有些黑黄,容貌极为普通,站在那里十分不起眼,韩维桑上前一步,笑道:“顾大哥,许久不见了。”
顾飞连忙行礼,笑道:“郡主。”
待到直起身子,看见韩维桑身后的江载初,顾飞的脸色颇有些复杂,冷冷道:“这不是宁王殿下吗?”
江载初并不意外他能认出自己,只以为是韩维桑事先遣人告知了,笑道:“顾大哥。”
顾飞阴阳怪气地看了他几眼,冷冷哼了一声:“当年宁王殿下洮地剥皮的名声,当真响亮的很。”
他对江载初这般不敬,四名侍卫颇有怒容,江载初却对他们轻轻摇头,示意不可惹事。
韩维桑只当做没有听见,顾飞伸手相扶:“里边有热茶,郡主请。”
屋内果然奉了茶,却只有一杯放在首座。
韩维桑并无不悦之色,径直坐了,捧起茶盅笑道:“这天气忽然就冷了。”
她转头看了江载初一眼,重又向顾飞道:“宁王一路送我过来,身上都已淋湿,顾大哥可否允他换件衣服?”
江载初深深看了韩维桑一眼,拱了拱手道:“有劳顾大哥了。”
待江载初离开,堂内只剩两人,韩维桑喝了口热茶,开门见山便道:“顾大哥,这一趟来,实是有事相求。”
顾飞摸了摸鼻子,爽朗笑道:“郡主开口的事,顾某义不容辞。”
在她开口之前,他又补充道,“只是郡主也知道我的规矩,洛人的事是不帮的。”
韩维桑从容放下茶盅,淡淡道:“顾大哥这样特意关照我,是觉得我会做出一些对不起自己身份的事吗?”
顾飞怔了怔,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空气中渐渐沉寂下来,似是有看不见的张力横亘在两人之间。
韩维桑十指交叠在膝上,轻声道:“这一趟来,是为了宁王,却也不尽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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