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广桢性喜花草树木,书房前院便种着两棵高大的二乔玉兰。
夜风悠悠袭来,摇动着满树微绽的洁白花苞,靠近花托的地方,还透着浅淡的香甜粉紫色,散出一缕缕幽香沁心的芳香气味。
今夜风清月朗、星子透亮,很是适合在树下观花赏月,可傅广桢正在烦恼上头,自然没心情虚附风雅。
“谁?”
夜风里有轻微响声,听起来绝不是花枝摩擦的声音,傅广桢疑心大起,赶忙探出窗口望了望,却是什么人也没有。
纵使朝廷要抓自己问罪,也不会半夜三更来带人,不由摇头自嘲,未免也太过疑神疑鬼了。
“傅大人,在找什么?”
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傅广桢回头往门口看去,顿时大惊失色,指着那女子结结巴巴道:“红、红药……,你是怎么来的?”
情不自禁往后退了退,抓了一架椅子挡在身前,方才觉得稍微好些,仍提防着那女子会走近过来。
“果然……,是你。”
那女子低声叹息,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清透似水的月光下,少女的打扮显得格外特异。
并不像中原女子那样,云鬓间穿插各色珠翠,而是顶发往中间堆起,仅以一根青蓝的琉璃长簪贯穿发髻。
额头上横着一抹水晶细珠,当中一颗豌豆大的雪白明珠垂在眉心,余下青丝则散落及腰,柔软贴在玉牙白的素纹蚕丝长衫上。
门口有阵阵清风掠过,吹得少女身上的素衫轻盈舞动,脸上一丝表情也无,仿佛只是一缕无声无息的鬼魂。
傅广桢猛然打了一个激灵,仔细的看了看面前少女,脚下的影子清清楚楚,绝对不会是什么无影之鬼。
静了静心,猛然醒悟惊道:“不……,你不可能是红药。
纵使红药还能活到现在,也不会这么年轻!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
少女笑得异常凄凉,“我是谁……,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娘亲给我起了个名字,叫做迦罗。
想来傅大人身居高位,从来都没听过罢?”
“听、听过……”
傅广桢心里稍微有了些底,努力镇静道:“听说太子有位指导武功的师傅,是不是你?可是,你为什么跟红药那么像?”
“傅大人以为呢?”
“难道……,你也是靺鞨部落的族人?或许,你还认得独孤红药?”
傅广桢想破了脑袋也是不解,为难道:“鄙人愚钝,还请迦罗姑娘明示。”
“当然认得,她是我的娘亲。”
少女的声音又轻又细,却把傅广桢吓得连连后退,不可置信问道:“你说……,你说红药是你的娘亲?!
不可能……,我怎么会不知道。”
“呵,傅大人当然不知道了。”
迦罗向前逼近了几步,缓缓说道:“当年,傅大人为了自己的官运,避免沾染上有伤风化的名声,不惜亲手把妻儿送上路。
只可惜,那时候娘亲怀上了我,因为不适吐了许多,才侥幸被人救活过来。”
傅广桢惊骇无言,喃喃道:“原来如此……”
“可是----”
迦罗眉梢怒意勃发,重重切齿道:“傅大人的儿子,我那仅有一岁多的哥哥,却没有熬过这一关,就那样被亲生父亲葬送了!
后来母亲来中原找你,整整找了五、六年,也找不到昔日的玉郎,最后生生哭瞎了双眼!
我若不是被人所救,也早就死在马蹄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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