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穆早就问过御前内侍,知道了那日的事情,也大体猜到鱼郦是因为什么才在御前失仪,但对上她的眼睛,还是把将要问出口的疑问咽了回去。
“孤自把你送进宫,就时常做噩梦梦见你先孤一步被父皇打死,没想到果真差一步应验。”
他故作调侃,半是玩笑半是真心,仔细留意着鱼郦的反应,却见她的眼珠缓慢转动了几下,像一个失了魂灵的木偶,恹恹的。
瑾穆在心底叹息,痴心女子负心汉,那负心的小子真是该死。
他装作不知缘由,搬了把杌凳坐在床边,一边喂她喝药,一边说:“为防孤再做噩梦,待你养好伤之后就别回御前了,留在东宫吧。
瞧瞧,本来是想让你奔个好前程,你可倒好,现成的梯子不会攀。”
他像个老父亲似的絮絮叨叨,也不知是不是补药渐起了效用,鱼郦那张惨白的脸逐渐恢复了些血色,深黑的桃花眸乌溜溜转,瞧着他,一眨也不眨。
瑾穆耐心与她说笑,心中却有无边怜惜,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会有人舍得辜负她。
他将鱼郦留在了东宫,从此这深潭一般的殿宇开始有了欢笑,有了温度。
狄姑姑喜欢她,雍明也喜欢她,这一老一少整日缠着她,言笑晏晏,有时瑾穆下朝回来,远远站在廊庑下看他们,不去打扰他们,这么久了,竟真有种家的感觉了。
若是能这么地久天长的过下去,那该有多好。
但这样悠闲的时间终归是少,他仍旧忙碌,总觉得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了。
他先后建立了玄翦卫和昭鸾台,让他最信任的蒙晔和鱼郦统领两部,同时招揽朝中众臣,开始与皇权相抗衡。
他的父皇老了,朝臣开始权衡行事,太子殿下在朝中也逐渐有了自己的势力。
文泰二十三年,皇帝驾崩。
瑾穆一直羞于承认,当听到父皇驾崩的消息时,他最先的反应是松了口气。
终于驾崩了,那柄悬在他头顶上的剑终于不见了。
其后才是迟来的哀伤。
他无父无母无兄长,连舅舅们也在这两三年间先后离世,博陵崔氏凋零,他好似真的成了这人世间的孤家寡人。
他在皇帝棺椁葬入帝陵后,将自己关在了崇政殿里。
是蒙晔和鱼郦冒着违背他旨意的风险,强行将门破开。
瑾穆坐在龙案前的地上,手边是半盏冷却的酴醾酒,深重的漆门被打开,刺目的阳光落到了他的面上,他抬手挡住,正要骂人,见是鱼郦他们,又梗住,默默把难听的话咽了回去。
鱼郦蹲在他身边,像哄孩子似的一下一下拍打他的背,“我们都知道您难过,可如今局势胶着,急需您出来主持大局,您不能总躲着不露面啊。”
瑾穆将手搭在膝上,面上胡子拉碴,瞧上去甚是落拓。
鱼郦见他不搭理自己,歪头想了想,试探道:“要不我们陪您去太庙,哭一哭先帝,使劲地哭出来说不定心里就好过了。”
长殿里安静了许久,瑾穆竟真的点头应下了,泪眼汪汪地凝着鱼郦,颇有些楚楚可怜的韵味。
他瞧见蒙晔微微偏开了头,厚重的面具下嘴角不断抽搐,隐隐约约像在……嘲笑他。
瑾穆想都没想,抄起毫笔朝蒙晔扔过去。
蒙晔吱哇乱叫着躲开。
鱼郦忙挡在两人中间,把瑾穆扶起来,轻轻拍打他的手背,哄劝:“没事啦,没事啦,咱们这就去太庙给先帝磕头。”
庙宇中香火鼎盛,文泰帝的画像刚刚挂起来,眉目鲜活,宛若在生。
蒙晔除掉面具,同鱼郦一起跪在瑾穆身后,陪他再三叩首,将香烛贡起来。
没有对错。正义,胜者才有资格书写不会写大纲,想到啥写啥。就这样,憋出20个字简介我也不容易,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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