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文颐朝玻璃窗子里看了一眼,魏母安详地躺在病床上,脸上象征性地箍着一个氧气罩,但吊针和输液之类的已经搬走了一大半。
医院已经准备好腾病床了。
魏青城说:“谢谢你,我在这里看着,祝文颐你还有事情就去忙吧,你要上班不是吗。”
魏英看了祝文颐一眼,神色不虞,也许是知道了前情提要。
祝文颐在那里安静地站了一会儿,自觉没什么意思,也让姐弟俩不方便交流,于是转身要走。
谁知就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病房里的魏母动了一下,一只手颤颤巍巍地举了起来。
“欸欸欸,妈醒了!”
魏英惊喜道,喜完又想到这是最后一面,又不自觉悲了下去。
魏青城倒是直接的多,直接推开加护病房的房门就进去了,魏英也跟在后面。
这变故弄得祝文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心里犹豫得很,后来还是贺林奈拉着她的手,让她在房门口看。
她知道祝文颐想知道结果。
——说结果,又还能有什么结果呢?无非是生老病死,落叶归根。
魏青城跪在病床旁边,魏母形容枯槁的手举了起来,摸了摸他的脸,又拍了拍魏英的头。
两人都哽咽了,哭声闷在喉咙里。
祝文颐想起来爷爷去世的那天下午,也是这样,带着无限眷恋的眼神看着这个世间,然后问:“林林呢?”
那时候他们不敢告诉爷爷贺林奈做了什么,只能含糊道她跟着妈妈走了。
随后爷爷欣慰地笑了笑,说既然家散了,那就把房子卖掉吧,把钱全部留给林林。
父母含泪答应了,又说林林一定会过得好好的。
爷爷听了这句话,也许是信了,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就那样去了。
之前治疗的过程中,爷爷很是受了些罪,没想到临死前却露出了那样安详的微笑。
祝文颐小时候不知道长辈们的谎言是否真的应当归入“善意”
这一类,内心深处存着某些疑惑。
但现在她好像有点懂得当时爸爸妈妈的心情了。
想让长辈安心地去。
魏母的目光重新转向魏青城,变得忧愁又粘稠,问他:“儿啊,你什么时候结婚哟……”
尾音拖得长长的,像是无力收尾了。
魏青城哽咽了一下,说:“明天,明天。
妈你别走,明天参加我婚礼,好不好?”
魏母笑了笑,说:“你莫要骗我哟……”
魏英在一旁帮腔,说:“弟弟真的结婚了,他今天想把媳妇带给你看来着……”
魏母说:“早不带晚不带,老婆子快死的时候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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