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眸微垂,掩去其中情意。
轩辕冕笑得艰涩,“那是自然,不然孤这便宜占得可是太大了些。”
喻老早已将那铁匣备好,双手奉上。
秦佩对他点点头,并未立时接过铁匣,而是掏出块玉玦放在盘上。
“在长安一切私产,我早已安排妥当,我走之后,类似事体,尽托付裴行止处置。
殿下富有四海,佩……也不知有何物可赠,这玉玦虽不值钱,但伴我多年,今日便给了你,也算全了你我兄弟情义。”
见那玉玦,赵子熙陡然想起某个故人,眯了眯眼,幽幽叹了口气。
回念前尘,通透达观如他,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叹一声孽障。
那玉玦送至轩辕冕手上的时候,来自秦佩的淡淡余温早已褪去,只剩下沁入骨髓的冰凉。
“待你继承汗位后,可千万不要忘了,万里之外的长安,还有孤这么一个兄弟。”
轩辕冕攥着玉玦,脑中早是空茫茫的一片,只有心中痛楚愈加明晰。
可做了多年皇太子,这些场面工夫早已融入本性,自是明白何种时候该说何种言辞最是得体,不坠天、朝储君风范。
“与君世世为兄弟,更结来生未了因……”
秦佩喃喃自语,又自嘲一笑,“此去怕是再无相见之期,殿下请善加珍重。”
周遭丽竞门暗卫早已将雍王一党拿下,纳锦亦俯首就缚,不无忧虑地看向远处婴孩。
秦佩顺着她目光看去,勾起嘴角笑了笑,低声对身后契苾咄罗交待几句,又对喻老笑道,“你曾说过,胡人狡诈狠毒,最是背信弃义,阿史那乌木更是其中翘楚。
今日我便让你们看看,何为一脉相传!”
话音未毕,契苾咄罗手中寒光一闪,向着喻老他们那方向射去。
洛王本能地要挡在轩辕冕身前,却被轩辕冕拦住。
“不妨事。”
轩辕冕双唇抿成一条细线,侧脸如玉雕般冷硬。
电光火石间,那婴孩甚至都无法发出半声啼哭,仅是痉挛一下,便再无声息。
纳锦拼命想挣开绳索,可身后暗卫手如铁爪,如何能动得半分?
“允诺你保住他性命的是天朝人,与我无关,”
秦佩神色淡淡,“何况就算我背弃毁诺,那又如何?你手上有那么多条人命,若非我同僚好友相救,怕是连我都得死在你手上。
指望我宽恕你?痴人说梦!”
纳锦如癫如狂,眼中简直快流出血来,“秦佩!
对这么小的孩儿下手,难道你就不怕遭报应么?”
秦佩云淡风轻,不带半分悲悯,“那么,你的报应今日便已来了。”
“将她带下去罢。”
轩辕冕摆摆手。
尖厉如同夜枭夜啼的哭喊声渐渐远去,殿内只留下几位看戏的宗室王公。
同王轩辕昙第一个跪下,恳切道,“今日太庙内之事,臣弟只当不曾见过听过,更不会吐露半分。
臣弟愿……臣弟愿将诸子送入宫内教养。”
言下之意,就是愿意让子嗣入宫为质了。
“臣等亦如此想。”
其余宗室忙不迭地跟着表明忠心,生怕晚别人半步。
洛王膝行上前,以首触地,“为免雍王事,一旦归返帝京,臣便会向父皇请命,自请出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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