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铁手一点头,两人急赴两处,消弭今晚这一场京城的浩劫。
无情端坐在街角,静静的观察着另一边的人群,他会合了戚少商,也知道了戚少商的散沙行动,他只旁观,不到万不得已,不露面,不出手,尽量让诸葛先生置身身外,以期事后的回旋。
现在,无情就隐在暗处,观察着戚少商。
他跟戚少商认识,相交也有一段日子了,他知道他很冷、很傲、也很厉害,甚至很忧郁——但很少激动。
而今,戚少商却激动了:不仅是语音,连衣袂也仿佛挥起了激情。
只因为面前那人,那个裹着厚厚毛裘,仿佛很授很小,很伶仃很凄凉的男子。
看着潇洒,俊朗的戚少商一把握住了雷卷的手,那一瞬间,无情起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戚少商像剑。
雷卷像鞘。
剑比鞘利。
鞘却能收藏剑。
——这两人在一起,不但配合无间,简直是相生相济,天衣无缝!
因为就算不能以泰山之浑宏浸淫同样浑厚的剑法,但却能反逼出其剑意更灵动、妖异,如月之阴影、光之背面,其效益尤显。
气质不同、如水人生克,日月互动,反而是意外收获。
人影闪动,刹那间,街头已经无人,无情知道,戚少商已经开始行动了。
当夜,戚少商的行动完全成功,不但让皇帝对蔡京起了疑心,而且经诸葛先生从中巧加进言,竟使皇上起了罢相之心,且赦免了王小石等人,实属大幸。
处理完善后的工作,无情辞了戚少商,回到苦痛巷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了,明亮的天色下,铁手高大沉稳的身影正站在巷口。
见了无情,铁手眼中掠过一抹安心,唇边也情不自禁的绽开一个笑容。
他等了许久了,本来他早就应该走了,可是他不放心,不见着了无情,不见到了无情安然无恙,他走不了,离不得。
所以,他在在这里等着他,只为了见他一面,知道他无恙就好。
为什么?铁手也曾经暗暗的问过自己,为什么就是牵念着这个其实是最聪慧睿智、也是最厉害的大师兄,为什么总是悬着他,一刻也放心不下?他不知道,不明白,也许,因为大师兄给他的感觉,其实一直都是很荏弱,很无助的吧。
无情定定的看着,碧空下,铁手就那么立在那里,那一股气派,是如此光明,沉稳,仿佛即使是天塌下来,也能撑的住,顶的住,他像是已吸尽了日月精华,昂然立于天地之间。
那一刻在无情心口涌现的,是一种近乎悸动的微妙情绪,让他竟然一时无语,无言。
“大师兄,我要走了。”
铁手走过来,张了张嘴,只说了这一句话。
不知怎的,他们今日都有些不自在,仿佛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已经悄悄的改变了。
无情垂首,只恩了一声,铁手静静立了半晌,返身大步向前走去,走到街角,却听的无情一声轻唤,“二师弟。”
铁手立刻止步,回头。
“此去艰险,你,多保重。”
铁手默默点点,深深看了无情一眼,转身大步而去。
不知怎的,铁手只觉,此去纵是千难万险,他也再无忧虑,纵使千沟万壑,他也能安步跨过。
只为了那个人,那个忧悒的、孤绝的、傲岸的男子,他说过等他回来,他说了让他保重,他一定为他保重,一定,不让他失望。
3
山腰里,一片绿草萋萋中,建着一座小小的亭子,里面,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煮水卖茶。
亭边,几株古树参天而立,把亭子隐在一片绿荫中。
在这座小小的茶亭里,只坐了两人,一个蓝衫男子,背对着门外,正在饮茶,而角落里,坐着的一个白衣书生,却仿佛在这春日里生出了倦意般伏在桌子上,头埋在臂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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