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母手轻轻摩挲着阿衡的头,温柔开口。
阿衡难受了,失望地望着母亲。
“可是,阿妈,我想你。”
她在被窝中轻轻缩进母亲的怀抱中,那个怀抱,温暖而安宁。
“在温家,又躲在被窝里哭了,是不?”
云母叹了一口气。
“没有。”
阿衡把头抵在母亲怀中,闷闷开口。
她没有撒谎。
在温家,除了来的那一天哭了,之后,再也没有哭过。
云母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声音带着温暖和感伤——“阿衡,妈对不起你。”
阿衡背脊僵了一下,随即,紧紧搂住母亲——“阿妈,不是你的错。”
云母有些心酸——“妈为了在在,把你还给了温家,你不怨妈吗?”
阿衡狠狠地摇了摇头。
那一天,爷爷的秘书对她说“你爷爷同南方军区医院的院长是故交,把云在送过去,有专家会诊,医药费温家包了,怎么都比在家中干耗着强,你说,是吗?”
听到这些话时,阿妈的眼睛都亮了,很好看的光彩,像她每次望着自己的眼神。
在在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了。
于是,她收拾了包袱,高高兴兴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阿爸很伤心,在在也很伤心,她都知道。
可是,她无法自私地看着在在走向死亡。
云家,是她一生中最温暖美丽的缘分。
幼时,父亲教她识字念书,别的女孩子早早去打工,她也想去,挣钱给在在看病,同阿爸说了,阿爸却狠狠地打了她一顿,告诉她,就是自己累死操劳死,也不让自己的女儿做人下人;
阿妈最是温柔,每次都会给她梳漂亮的发辫,做漂亮的裙子,讲好听的故事,每次阿爸追着打自己的时候,都是阿妈护着她,打疼了她,阿妈比她哭得还凶;
至于在在,同她感情更是好,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总要等着她放学一起吃,她有时随阿爸上山采药,留在山上过夜,在在总是通宵不睡觉,等着她回来。
过年时是在在一年中唯一被允许同她一起出去玩的时候,而他跟着她赶了集,看到什么喜欢的东西,总是舍不得买,可却花了攒了许久的压岁钱,买了纸糊的兔儿灯给她,只是因为,她喜欢兔子。
她要云家好好的,她要在在健健康康的。
姓云姓温又有什么所谓?
“阿妈,温家的人很喜欢我,你放心。”
阿衡抬了眼,望着母亲,呵呵笑了“那里的爷爷会为了我骂哥哥,那里的妈妈会弹很好听的钢琴曲,那里的哥哥可疼可疼我了。”
云母也笑了,只是眼睛中,终究泛了泪——“好,好!
我养的丫头,这么乖,这么好,有谁不喜欢……”
“阿妈,等我长大了,回来看你的时候,你不要赶我,好不好?”
阿衡小心翼翼地开口。
“好。
我等着我家丫头挣钱孝顺我,阿妈等着。”
“阿妈阿妈,我们拉钩钩,我不想你,你也不要想我,好不好?”
阿衡吸了吸鼻子,眼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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