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归叹,皇命不可违。
一月後,他已坐在了宋国皇宫的御花园里,冷眼打量著坐在他对面那个新登基的青年皇帝。
瘦削、精明,眉宇间显露著励精图治的跃跃欲试。
不过以宋国眼下的孱弱兵力,这新皇帝纵然有满腹抱负,也未必能如愿。
新皇帝显然也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对戎骞旗笑得谦恭,用笑容遮掩起向大辽称侄纳币的不甘。
确是懂得审时度势的人物。
戎骞旗喝著宫中佳酿,在心中微微冷笑,无意中望见席边侍酒之人,不由得一愣。
那是个俊秀出众的弱冠少年,玉颜朱唇,眉目如画,竟比周围执扇操琴的数个宫娥更俏丽,眉眼间,却始终如笼著层淡若烟水的忧悒。
两缕乌黑的发,拂在少年微垂的眼帘上,叫人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撩开发丝,好好看清楚少年那双含忧明眸。
皇帝没错漏戎骞旗刹那恍惚,笑著吩咐少年:‘画南,还不快给戎王斟酒?’
画南?!
难道竟是流衣重病中亦为之牵肠挂肚的小南──冒家小公子冒画南?!
戎骞旗盯著上前为他斟酒的少年,心思已飞到了数年前。
少年被这气度威严的男人瞧得心头忐忑不安,越发地垂眉敛目,斟完酒後便悄然退缩到一旁,极力想躲开戎骞旗的打量。
皇帝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只是笑。
翌日掌灯时分,少年便被宫中侍卫用一顶小轿,连同一只装著八哥鸟的黄金鸟笼,当做赠与戎王的礼物,送到了辽国使节下榻的舍馆。
少年乌黑的长发挽了发髻,簪著珠玉宫花。
身上几重熏香华服,比那天更豔丽。
脸上,甚至施了点薄薄的脂粉,美到极致,反而不像真人,似个精雕细琢的人偶。
戎骞旗坐在椅子里,看著这个比他的儿女大不了几岁的少年,昔日那点妒意早被怜悯所替代。
当少年跪地膝行到他身前,战战兢兢伸手,来为他解衣带的时候,戎骞旗无声叹息,握住了少年的手腕。
‘你是冒画南。
’他并非疑问,只因御花园酒宴之後,他就已经叫随从打听清楚少年的来历。
随後立刻入宫,借大辽国威向皇帝讨下了冒画南。
那是流衣喜欢牵挂的人,怎麽能流落宫中,沦为狗皇帝的玩物?
他迎著少年惊疑不定的眼神,放开少年的手,淡然道:‘起来吧,我是舒流衣的朋友,不会来碰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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