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霈在对面说。
他不吭声。
“噗”
地一声,一个弹丸模样的东西打在他衣襟上,丸壳四分五裂,里面爆出一些又浊又粘的东西,淌在他灰白的棉布衣裳上,蜿蜒出一道污痕。
他抽了抽鼻子,闻到一股恶臭,终于有了别的表情——皱眉。
“这什么玩意儿?怎么还会爆浆?”
夏侯霈也呆了,放下弹弓,扯下一片叶子在他身上擦,“好像是鸟屎……对不住对不住,我还以为是普通的泥丸弹子。
这是夏侯潋搞的玩意儿,我回去一定好好收拾他给你出气。”
“夏侯潋是谁?”
“一个二逼玩意儿。”
夏侯潋郁闷地道:“难怪有段时间我的鸟屎弹老是莫名其妙失踪,原来被她拿走了。”
持厌说:“她送了我很多,可是那个东西放久了会发臭,我只好扔了。”
她最后一回上山来看他是一个黄昏,远山尽头的红霞像燃烧在天际的火焰,天火深处的红日是一滴血滴。
山上的密密实实的野葛叶、支棱的接骨草都染上一层薄薄的红,像被烧着了一样。
她没进屋,站在微微泛红的草丛里冲他招手。
“打架吗?”
持厌用白布擦拭刹那,他手掌里的利刃薄得像一片叶子。
“我一会儿就走了,”
夏侯霈说,“乖儿,答应娘一件事儿。
以后你如果碰到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下手轻点儿,那家伙刀术差得要命,打不过你。”
“擅入佛顶者死。”
持厌说,“我不能违背住持的话。”
“可我不也没死吗?”
“因为你很强,我打不过你。
等我变强,你会死的。”
“唉,你这孩子说话这么直,以后讨不着媳妇儿的。”
夏侯霈吊儿郎当地笑了笑,“你不会杀他的。
持厌,你们是兄弟,他是另一个你。”
持厌:“……”
不等持厌回答,她转过身挥了挥手,“走了!”
夏侯潋轻声道:“她在向你道别。”
“嗯。”
持厌点点头,道,“小潋,其实我不太知道母亲意味着什么。
不过,我知道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
我不希望她死,可是住持告诉我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虽然即使我提前知道,也挽回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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