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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山岚再也按捺不住,低声问道:“大师兄,你要是实在受不了,就跟我说一说。”
丛展轶拿着衣服的手顿了顿,道:“说什么?”
语气异常冷硬。
许山岚沉吟片刻,说道:“师父过世,你一定伤心得很……”
丛展轶一声冷笑:“有什么好伤心的?都分开那么久了。
从小到大他对我好过吗?他除了会打我会罚我会逼着我苦练功之外,他对我好过吗?我为什么要伤心?不过是尽了做儿子的义务而已,他到最后也没为我说过一句话!”
丛展轶的声音越说越是尖锐高亢,浑身都在不自禁地颤抖。
脸色铁青,冷得像顽石,眼睛却喷出一种神经质的炽热的光,整个人看上去仿佛患了重症的病人般扭曲。
许山岚一阵心悸,慌忙上前拉住丛展轶的手臂:“哥,哥你别这样……师父已经过世了,你别再恨他了,他已经走了。”
丛展轶像从梦呓中被人惊醒,证了好半晌,缓缓点点头:“对,他死了,没了……”
眼泪毫无预兆地簌簌而下。
他张开手掌遮住脸,肩膀微微耸动,“岚子……”
丛展轶低唤,压抑了数日数夜的悲痛悔恨一下子全发泄出来,“岚子……我当年不该走,不该就那么走……无论如何,他是我爸爸……我爸爸没了……”
他像个迷路找不到家的孩子,额头抵在许山岚的胸前,放声痛哭。
许山岚从未见过大师兄这样伤心欲绝,不由得整颗心紧紧揪在一起。
他忽然明白了丛展轶惊闻父亲病重的噩耗,为什么会用那样决绝的凶狠的豁出一切的近乎病态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
对于大师兄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他就是他的唯一。
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日后许山岚回忆起来,总觉得自己的成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就是这一刻,让他知道原来大师兄并非无坚不摧,让他知道大师兄原来也会脆弱无助,让他知道,原来不止大师兄是他的避风港,同样,他也是他的。
前途尚多磨难,无论痛苦幸福,两人都要相互扶持,相互依靠,并肩走下去。
许山岚回到学校,已然到了九月份新学期开学。
阔别整整两个月,发生了那么多事,刚一接触到校园的安静宁欣,竟然恍如隔世。
王鹤一下课就凑过来问长问短,提起丛林唏嘘不已,而且他还告诉许山岚一个已不是新闻的消息:罗亚男被选中,成为学校和加拿大某学校的第一批交换生,后两年就要到加拿大去念书了。
如果表现优异,会直接留在那里读大学。
若是以前,许山岚得知罗亚男暗恋他,听到她走,一定会觉得很为难,想不好应不应该聚在一起送一送。
但如今他只淡淡地道:“哦。”
便没了下文。
王鹤瞪起眼睛:“喂,你表个态呀,不会就这么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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