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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身后不远,跟着一群男女。
有的袒胸露乳,分明是个屠夫;有的腰系围裙,袖子油晃晃的,大约是个厨子。
这些人一个个大呼小叫,跑得气喘吁吁,可是不论如何奔跑,也赶不上病恹恹的银衫男子。
乐之扬心中大奇,凝目细看,发现银衫男子身后,除了那群男女,还有许多奇怪东西,有杀猪的屠刀、挂肉的铁钩、炒菜的铁锅、烧火的铁棍儿,乃至于铁盆、铁铲、铁锚、铁锄……这些东西都如活了一般,有的连蹦带跳,有的噌噌滑行,还有的丁零哐啷向前翻滚,无论大小长短,全都围绕在银衫人身边。
银衫人若无其事,步子忽慢忽快,慢时一步一尺,快时一步一丈,经过一家绣花铺子,铺子里嗖嗖嗖飞出一大蓬绣花细针,密密麻麻,好似群蜂出巢。
乐之扬正要惊呼,银衫人将手一扬,脚边的一口铁锅托地跳起,叮叮叮之声不绝,漫天针雨不知去向。
绣花铺的老板娘不知发生何事,给针上的丝线扯了出来,这一瞧,吓得目定口呆,扶着门框,双腿一阵阵发软。
追赶的人群也觉不妙,先后停了下来,呆愣愣地远远观望。
银衫人带着一群铁器,徐徐走近“仙月居”
,抬头看了看招牌,举手遮口,咳嗽两声,左手向地画个圈儿,又是叮叮当当一阵响,满地的铁器跳跃而起,横七竖八地抱成一个铁球。
银衫人漫不经意,伸手提起那个铁球,就像是提了一篮子糖果,摇摇晃晃地走进大门。
三楼众人只听咚咚有声,整座木楼吱嘎作响。
不一时,银衫人冒出头来,扫了众人一眼,将铁球向前一滚,来到一张桌边坐下,有气没力地说:“茶博士,六安瓜片一碗!”
茶博士面色惨白,贴着墙根下楼取茶。
银衫人坐在那儿,呼呼喘着粗气。
乐之扬见那无数铁器黏合成球,聚而不散,古怪之处匪夷所思,心中一时好奇,死盯铁球不放,冷不防银衫人一掉头,双目冷冷看来,乐之扬与他目光一遇,不觉浑身一抖,慌忙垂下眼皮。
这时河岸边又是一阵惊呼,两岸房舍中冲出不少人来,冲着远处指指点点。
乐之扬转眼一瞧,“呀”
的惊叫起来。
只见远处一艘乌篷小船,离水数尺,向着这方冉冉飞来,船头趴了一个船娘,船尾趴着一个艄公,两人面如土色,向着两岸尖叫挥手。
天上飞舟!
光天化日之下,出了咄咄怪事。
乐之扬心子狂跳,看着那飞舟越来越近。
突然间,他看出其中的奥妙,飞舟并非无所凭借,船下站了一个人,双手朝天,奋力托起船只,在他双脚之下,踩了一对高跷,形如长脚鹭鸶,大步流星地向这边走来。
乐之扬失笑道:“这法儿有趣,有工夫我也试试!”
“不知天高地厚!”
朱微轻轻摇头,“人家做来有趣,换了你,一步也走不动。”
乐之扬怪道:“那是为何?”
“你瞧!”
朱微指着河上,“那高跷是大竹子造的,下了水一定漂浮起来。
踩高跷的人一旦下水,双脚忽高忽低,一定东倒西歪,是以他扛了船只行走,连人带船足有一千多斤,好比压船的锭子,压得高跷深入水底。
可是这么一来,比起平地又多了一层流水的阻力。
高跷越长,阻力越大,没有千斤的气力,休想走得动一步!”
“光有力气也成不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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