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笔,站起身:“好,你等我一会儿。”
她迅速合上窗,洗了笔,换一身素净衣服。
谢廷安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香烛纸钱都准备好了。
我们现在出发,天黑之前能赶回来。”
“好。”
马车在门口等候,两人一前一后上车,倒也没有耽搁。
“我听纪叔说,你最近一直在抄经?”
车厢里,谢廷安语带探究。
他人不在清和巷,但谢宅的事情,尤其是她的动向,他基本都有了解。
江明薇点头:“是在抄经,就当是练字了。”
“嗯。”
谢廷安双目微敛,试图压下心底的烦躁。
他知道,她这段时日并未在人前露出悲伤之色,但不停地抄写经文,想来也没有彻底释怀。
身份真相被揭穿后,两人之间明显多了一层隔阂,明明之前她都开始主动亲近他了,现在竟又疏离许多,倒真成“相敬如宾”
了。
马车粼粼,驶出城后,一路向北,约莫又过了一刻钟才停下。
秋风寂寥,旷野中矗立着一座座坟墓。
当初谢家遭难,江家悄悄帮忙收尸安葬,江明薇也随父母来祭拜过一回。
时隔数年,重来故地,江明薇心下怅然,鼻腔一阵发酸。
她低声询问身侧的谢廷安:“哪个是他?”
“跟我来。”
谢廷安沿着先天八卦的逆序行走数步,停在一个小坟墓前。
小小的,连个墓碑也没有。
坟前有数丛杂草,此刻已经枯黄。
这附近有许多无名坟茔,这个小小的坟头混在里面,毫不显眼。
江明薇怔忪许久,一时不敢相信阿行哥就躺在这里头。
她小时候最好的朋友,居然已经在这里躺了六年。
而她却把他的孪生弟弟当成他,相处了足足半年。
这半年中,为了能在他身边更好地生活,她一次又一次地重温童年的回忆,反复加深两人少时的情谊,却不曾意识到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他。
思及此,江明薇心里又是一阵唏嘘。
谢廷安默默取出香烛纸钱等物。
不多时,香烛纸钱均被点燃。
望着袅袅升高的轻烟,江明薇心里些许酸涩,些许茫然。
她拔掉坟上的枯草,在心内默默祈祷,希望阿行哥九泉之下可以安心,希望谢家上下能保佑谢止得以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