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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他娘的棺材钱。”
罗小三怒道,“那奸商占了恁大便宜,干吗还要多给他银子?”
周祖谟正色道:“骂人归骂人,做生意归做生意。
我受先生重托,这笔买卖只许成,不许败。
我瞧那龙崎眼神游移,性情奸诈,若不多赔些银子,怕是拴不住他。”
罗小三将信将疑,招呼两个伙计,与陆渐扛了银子,送往龙崎府上。
路上陆渐忍不住问道:“罗大哥,你们不像是来做生意,倒像专门来买鸟铳似的。”
罗小三苦笑道:“是啊,早先那些生意都是顺手买卖,做做样子而已。
这批鸟铳才最紧要;可惜买的太多,寻常商人供给不起,我们在妓楼里厮混了好几天,才知道龙崎这条途径……”
说到这里,他自觉失口,忙道,“小陆,你别太好奇,乖乖做你的通译。
要是此事涉入太深,将来想脱身也难了。”
陆渐不禁默然,两人将银子送到龙崎府上,领了收条,方才回船。
其后几日,周祖谟似乎忘了买铳之事,仍令陆渐卖出存货,购入土产。
初时周祖谟尚且自己经手,后见陆渐诚实可靠,便乐得轻闲,放手让他交易。
陆渐却知这周祖谟外表粗鲁不文,实则内心精细,锱铢必较,当下不敢怠慢,每笔交易都做得勤勉小心,货比三家,始敢下手。
但他心中却始终惦记那一批鸟铳,心道数目如此之巨,便是尾张一国,也不曾有过,但周祖谟一掷万金,购入恁多,真不知作何用途,倘若行凶作恶,那可大大不妙了。
疑虑间,五日过去。
这日入夜,一个倭人找上船来,说道:“龙崎大人的货已备齐了,让你们带好银子,随我去取。”
周祖谟听了,点头道:“你等一阵子,我们点齐银子就来。”
当下转入内舱,周祖谟取出四口银箱,装齐银两,又加了两口空箱,命众海客从各自房里取来刀剑弓弩、短枪盾牌等物,藏在箱内。
陆渐看得发愣,却见周祖谟神色郑重,沉声道:“咱们只防小人、不防君子。
倭狗若守信用,那也罢了。
若是不讲信用,大伙儿也不要跟他客气。”
又对罗小三道,“若动起手来,你看好小陆,莫让人伤了他。”
罗小三笑道:“包在我身上。”
众海客扛箱出舱,随那倭人走了三里路程,到了海边一排木房前。
还未走近,便见那龙崎光头腆肚,走出门来,笑道:“终于来啦。”
寒暄两句,问道:“银子带来了吗?”
周祖谟揭开一口银箱,龙崎瞧得整齐银锭,眼中流露贪婪神气,招呼手下人验了成色,方笑道:“足下果然守信。”
言毕引入库中,但见库内叠放百十口木箱,龙崎撬开两口,箱内均是簇新鸟铳,周祖谟取了一支细看,果然锻造精良,又随意抽查两箱,质地数目也无差池。
龙崎道:“每箱十支,共有一百五十箱,快些点完数目,咱们两清。”
周祖谟命众海客各择一处清点,点完数目,在陆渐处汇总。
周祖谟闻报不差,大拇指一跷,笑赞道:“龙崎先生好本事、好信用。”
龙崎嘿嘿一笑,率人扛起四箱银子,扬长而去。
周祖谟对三名手下道:“此处离船甚远,不好搬运,你们几个回去将船开过来,咱们就在这里装货。”
那三人应了,径自回船。
罗小三皱眉道:“周老大,这买卖未免太顺了些,我总觉得蹊跷。”
周祖谟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咱们给的银子足,自然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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