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相携而入,朱谦将军演的情形事无巨细说与皇帝听,事实上,皇帝早派了东厂与锦衣卫的人暗中刺探消息,军演之事,他了如指掌。
朱谦亲口诉说,臣子邸报,再有锦衣卫与东厂的密报,几厢信息对比,他便知真相如何。
朱谦事无巨细不敢隐瞒,将军演排兵布阵悉数禀之,唯独略去他亲自上阵之事,皇帝却晓得,他几番出生入死,救朝廷脸面于危急。
比起老大和老六时不时朝他诉苦,动不动求个恩典,皇帝看着朱谦沉稳肃静的模样,心中忽然泛起一丝心疼,
“谦儿,你上前来,让父皇看一眼你的伤。”
朱谦愣了一下,跪着笔直不动,“父皇,军人以护卫江山为天职,只要没死,便不是大事,当然,即便儿子死了,也是为国争光,不足挂齿。”
皇帝闻言哼了一声,“你这脾气就是拗,也不知像了谁!”
冯英在一旁笑眯眯拢着袖,“岑妃娘娘性子和软,煜王殿下只能是像了您!”
皇帝一怔,少时的自己可不就是这般吗,看着冯英抚掌道,“还真是!”
“呵呵呵...”
冯英咧开嘴笑得陶醉。
皇帝见他只顾笑,脸色拉了下来,“愣着做什么,快些将煜王拉上来,让朕瞧一瞧。”
*
朱谦成功地从皇帝手里讨到圣旨,随后便赶来吏部公堂。
早有吏部侍郎将朱谦迎入堂上奉茶,不多时,内阁首辅,吏部尚书王钦自内堂步出,瞥见朱谦端坐在上首,从容一揖,
“臣贺王爷携胜而归。”
朱谦面如冰霜,也不瞧他,径直将兜里的圣旨往桌上一放,言简意赅道,
“陛下圣旨,司礼监朱批,还请王大人迅速签押,着通政司发诏天下。”
王钦接过圣旨,淡淡扫了一眼,几乎已将朱谦心思猜了个明白,朱谦虽不要他相助,王钦却不会趁机为难,当即着人取来内阁印戳,盖下又发去吏部相关衙署。
“诏书马上便可送去通政司,亦会张贴在吏部公榜上,至于其中人事变动,待臣与兵部尚书相议,具体定下后,着一发布文书官印,送去边关。”
朱谦听明白王钦的话了,意思是不会为难。
为什么不为难?因为沈妆儿?
朱谦脸色越发难看,茶盏未碰,抬步便离开了吏部。
侍候在侧的官员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劲,苦笑着问王钦,
“王大人,您好像得罪了煜王?”
煜王虽不算好相处,却也不是目无下尘之人,平日对官吏们还算客气,如今日这般都不给王钦一道正眼,还是头一遭。
王钦淡淡一笑,不在意道,“无碍的,不必放在心上。”
官员却苦劝,“怎么能不在意呢,这阵子兵部邸报一封一封往内阁递,煜王大展神威,狠狠将昌王压下去了,说句胆大的话,煜王文治武功,其他皇子难以望其项背,被立太子指日可待,您得罪煜王,这乌纱帽还保不保得住?”
王钦缓缓拂袖,背手张望明空,慨然一笑,“我王钦心中磊落,愿为朝廷献八尺之躯,主子用我,我殚精竭虑,主子不用,我泰然自处。”
官员忧心忡忡,错身在他耳边压低道,“可不就是担心您得罪了煜王,煜王秋后算账吗?”
王钦长笑一声,不做辩解。
他对朱谦还算了解,不是携公报私之人,只要他对朝廷有利,朱谦便会用他。
至于心里膈应不膈应便是另一桩事了。
况且,他并未对沈妆儿做出任何逾矩之举,朱谦拿不到他的把柄,无非是吃吃干醋罢了。
正中王钦下怀。
朱谦这一趟回京,来的悄无声息,走得更是突然,沈妆儿跟做梦似的。
廊芜下摆着一张罗汉床,沈妆儿成日带着几个丫鬟在院子里话闲,天南海北的吃食均送到她眼前,留荷坐在廊庑下打络子,隽娘折了一只竹雀给她把玩,听雨远远地捧了一盘莲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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