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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岳敏锐捕捉到细节,“你说从前他的养母去世后,他是自己回到孤儿院的?”
“是啊,他自己跑回来的。
吴先生,我知道他是你的亲生小孩,但是如果你觉得他古怪——哎,把他放在我们这里吧,让他一个人自在......”
“我不觉得他古怪。”
吴岳的声音因疲惫而低哑,“......让我见见他。”
院长带着吴岳进入宿舍楼。
学校只有一栋宿舍楼,学生和老师混住,一楼是食堂和澡堂并排,二楼三楼住学生和老师,顶楼多空屋,存放各类杂物。
楼层拥挤密集,地上积着生活用水,吴岳踩进水渍,跟着院长一直走上四楼。
院长指靠近天台的一个独立小屋,“他回来以后,就呆在那里。”
小屋门边靠着成堆的木头,墙体老旧,屋檐突出一个尖尖,孤零零伫立在傍晚的晨昏交界之中。
吴岳走过去,走到门前停下脚步。
院长看着男人的背影,叹息转身离开。
再一次见到一个人出现在孤儿院门口的初冬时,院长意外的没有太多惊讶。
即使少了一条腿,即使已经回到亲生父亲身边,这个孩子还是和从前一样,毫无顾忌,做一切他想去做的事情。
“初冬,你怎么回来了?”
院长这样问初冬。
初冬说,“我总是要回来的。”
他究竟是被父亲抛弃,还是在做了为世俗所不容的事,院长没有问,也不敢多问。
每一次看到初冬脸上那漠然的表情,院长就想起多年前的那个雨夜,个头才将将到他胸口的初冬同样也是带着这样的表情,出现在孤儿院的门前。
那个飘雨冰冷的黑夜,风如鬼啸,吹得初冬一身脏污衣服飘荡,短发潮湿贴在脸颊,粘腻如蛇鳞。
他站在萧瑟的孤儿院门前,那张苍白的小脸在夜中褪尽稚气,往日纯真清澈的眼眸中尽是冰冷和厌倦,身后风雨如刀,乌云奔啸。
“初、初冬?你又跑到哪里去了?这么晚,你怎么......”
院长捂着外套在冷风和初冬小孩的目光中瑟缩,听到初冬轻声说,“院长爷爷,我杀了人,你要不要报警把我抓起来?”
“你......什么?”
院长惊呆,“初冬,你不要瞎说。”
初冬冷淡看着眼前惊惧的老人,后勾唇一笑,无声越过他离开。
第二天,初冬就从村里的后山跳了下去。
院长无法理解这个小孩究竟在想什么。
自领养他的原菲出车祸去世后,过了一年,初冬就时而离开孤儿院不知道上哪里去,总是过了好些天后才一身脏兮兮的回来,像是在桥下的泥地里滚过几圈一般。
如此过了许久,直到大家都放任他时而失踪时而出现的古怪行为,初冬又在那个黑雨夜回到孤儿院,告诉院长他杀了人。
县医院里,院长坐在床边,床上躺着安静的初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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