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坊之间有些流言,说见到那姑娘抱着块冰碴,往小二客栈跑,后面有个公子追,不知怎地那姑娘就死了。
那公子抱了姑娘回家,回家后双目失明,那姑娘抱的冰碴究竟丢在哪里,却是谁也找不到了,里头不知有什么宝贝。
圣香听过之后悠悠叹了口气,容隐要他不必介意,人生无常难以预料。
圣香笑吟吟地说他没有,只是以后决定不勾搭美貌少女,要勾搭美貌少年去了,以免美貌女子都要为他而死,世上如阿宛这般美貌少年都要孤独终老多么可怜。
容隐居然破例没教训他满口胡说,转口说北汉军已到洛阳了。
北汉军至洛阳,并没有浩浩荡荡的烟尘军马,更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气势,元月十九日夜,板渚嘉京园外的行人越聚越多,有商人、农夫、小贩、书生、乞丐……直到月起时分,嘉京园外密密麻麻挤满了人。
数一数,人数至少有五千以上。
周围的店家眼见事情古怪,纷纷关门,胆小的早巳逃走,偌大一条街道,虽说本就有些荒芜,此刻越发荒芜得不似有人居住,栋栋屋宇宛若鬼影一般。
嘉京园里居然毫无动静,圣香、容隐全神关注局势变化,六州聚集的兵马已依令缓缓向嘉京园进发。
此时的嘉京园突然园门大开,里面只余下碧涟漪一人,面带冷峻独对数千人。
容隐见状眉心一蹙。
圣香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喘了一口气,他用力推了容隐一把,“阿宛居然借出殡带走碧落宫上下,他逃了证明他已经下手去杀李陵宴……容容……容容……”
言下喘息未止,猛地换了一口气,“容容你去看看情况怎样……”
“李陵宴那边有玉崔嵬在。”
容隐沉声道,“镇定!”
圣香撑起身子坐在床上,皱着眉头按着胸口,“大玉内伤没好,他不能和人动手太久……这里有我,你去——你去拦住……拦住阿宛的杀手……”
他整张脸煞白,喘了好几口气才说:“李陵宴要是死了,救不了大玉害了则宁,我……”
容隐眉头深蹙,“现在……”
突然窗外一声清朗的笑声,“宛郁月旦莫非是怕了我李陵宴,只留下你当替死鬼,宫里上下逃得一个不剩,难道偌大碧落宫、偌大名望、偌大声势,全都是假的不成?”
这人突然在聚集的人群中说话,随即拔身而起,自不少人头顶踏过走到了嘉京园墙头。
李陵宴若是飞身掠来,或还泛泛,他却是一步一个人头这么悠悠漫步过来的。
纵然是碧涟漪武功高强也不免觉得骇然,不知这来自姜臣明的汉军为何如此听话。
李陵宴果然七窍玲珑,眼见当前阵势,一口说破了碧落宫软肋所在,如果宛郁月旦当真不战而逃,此话传扬出去,就算李陵宴日后终被杀死,碧落宫也占不到便宜。
“本宫初逢丧事,宫主出殡未归。
李陵宴你举众围困我嘉京园,可有敬我死者三分?”
碧涟漪答话。
李陵宴大笑起来。
“丧家之犬还与我谈礼仪道德,你告诉宛郁月旦,”
他大笑之后突然变了个脸色柔声说,“我李陵宴只与人谈如何让天下人不敢说我一个不字,礼仪道德不谈,即使他要当阵投降我也不谈。”
不知碧涟漪又答了什么,李陵宴再次一阵大笑。
圣香从床上下来,他伤势未愈全身无力,容隐扶他站在窗口,透过窗缝看外面。
圣香不住喘息,容隐听他越喘越急,终于忍不住道:“你可要回床休息?”
圣香眉心紧蹙,喃喃道:“我快要死了……”
此言一出容隐全身一震,但圣香又喘了两口气振作精神,抬起头来看李陵宴。
“容容,李陵宴人在这里,阿宛绝对不远。
李陵宴会藏在人群里,阿宛一定也是……还有大玉……阿宛到底想干什么……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