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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旻不免好奇:“为什么想着要买这样一只猫?”
林越诤望着小黑猫走远的身影淡淡地说:“我曾经在上海的街头,看见一只很瘦的黑野猫站在瓦砾里四下张望,一副饿得无所适从的样子,我走近它,想给它点吃的,可是手边什么都没有,周边也没有便利店。
它见我有意给它东西吃,也不躲避,直愣愣地望着我,后来见我什么也拿不出来,眼神里露出绝望、哀求的神色,望着我凄厉地叫。”
林越诤说话的口吻淡淡的,说的也并非什么惊心动魄、悲天悯人的故事,可是听在舒旻耳里,总觉得有异样的感染力,叫她心生酸楚。
顿了顿,他又说:“人生之苦痛在于,人往往不能为自己的心做些什么。
我始终忘不掉那个眼神,因为那一刻,我什么也不能为它做。”
说完这番话,林越诤忽然侧过脸来,沉默地看着舒旻,只是看着她。
舒旻一怔,她起先还在心里暗忖,他说这番话的样子别有深意,似乎在为过往的什么遗憾而怅惘,所以,他见到那只可怜小猫时,竟会生出那样强烈的悲悯,以至于要再买一只类似的猫来填补遗憾——他不像是个天生喜爱动物的人。
然而,他这时竟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看得她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仿佛,她就是那只猫一般,仿佛,她就是某种遗憾一般……
片刻后,林越诤收回眼神,起身,用客气疏离的语气迅速拉开两人的距离:“你睡刚才那间客房,早上走的时候关上门就行。”
“不用了。”
舒旻随着他起身,“我得回学校。
我们寝室楼的阿姨值夜班的,所以……”
开什么玩笑,莫名其妙地睡在一个陌生男人家?怎么想都是极不妥的。
林越诤见她态度坚决,又说:“那我开车送你。”
舒忙道:“不用了,你还带着病,不能疲劳驾驶。”
说着,她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扫了眼窗外,看见某个地标性建筑后又补充,“从你家楼下打车回学校,最多二十分钟。
你早点休息吧。”
林越诤抿了抿唇,忖度一番,也不客气:“好,我不勉强了。
你到学校了给我发个短信。”
出了门,舒旻顿住脚步,返身隔着门框说:“林越诤,谢谢你。”
于是,逃脱升天。
出了大门,舒旻站在马路边上出神。
北京历来都不是个经得起夜的城市,才不到一点的样子,路面上已经空无一人,出租车也少,偶尔有车开过,也是生怕撞见客人的样子,唰地从眼前飞窜过去了。
舒旻的心思却全然不在出租车上,学校其实已经回不去了,寝室楼有人值夜不假,但是这么晚回,少不得又要被那两个欧巴桑唠叨训斥,然后换一顿通报批评。
她大一、大二时经常晚归,早已经在舍管老师那里落下了不佳印象,如今,她再不想和那些人有口舌纠纷。
凌晨时分站在大街上无处可去的情况,她早已司空见惯,只是以前有人在身边,即便不在,一个电话,天南海北的也能把他招来陪自己。
想到这里,胸腔里又像被什么压着一般难受。
夜风撩着她的发在脸畔、眼前乱舞,她眼神落寞地看着灯光下橙黄的路面,不敢大口呼吸,只能轻轻地将积压在胸中的郁气一点点呼出,然后抚着胸口缓缓在马路牙子边蹲下,浅浅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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