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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佩菁,头额、手臂鲜血淋漓地倒在车座上。
在路人的好心帮助下,我们被送入伊丽莎白医院。
我敷了药,便能出院,但佩菁伤势较重,需要住院。
那晚,我守在医院廊间,熬到天亮。
到了第二天,复又踟踟蹰蹰,等到她醒转来。
“佩菁!”
病床上的她,包着头,扎着手,脸色惨白。
“你……伤……得……怎……样……?”
她虚得像仅剩下半口气。
“我只是受了一点儿外伤,不碍事的,倒是你,你现在觉得怎样?伤口痛不痛?”
“痛……有……什……么……要……紧……只……要……没……撞……死……人……就……心……安……了……”
“你说什么?什么撞死人?”
“我……都……没……脑……震……荡……还……记……得……一……清……二……楚……怎……么……你……倒……忘……得……一干……二……净……?……”
“佩菁,你到底说什么?”
“昨……晚……车……子……转……弯……时……横……里……扑……出……一……个……白……色……女……人……我……怕……你……来……不……及……紧……急……刹……车……所……以……惊……叫……起……来……并……迅……速……要……扭……转……你……的……方……向……盘……不……然……”
我打断她的话:“什么白色女人?”
“一……个……穿……白……色……孕……妇……装……的……女……人……她……还……朝……车……里……的……我……们……微……笑……”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你记不记得她的样子?”
“我……形……容……不……来……但……下……次……再……见……到……一……定……认……出……”
我没有再追问下去,一是佩菁需要休息,二是我心里也确实害怕。
我服侍她歇下后方离开医院,临走前,这才惊觉病房四周死寂得很,而佩菁的喘息亦是静里方有的。
“滴答,滴答……”
不知何处一点儿透明的音籁,恐怖地传来,我任眼光搜寻,原来病房一角的洗池水龙头没关紧,吃紧地吐着涎沫——仿佛从远古敲到现在的更漏檐滴,乍听,又凄凉,又寂寞。
病房里有十几张床,只进门处的那五张有人躺,但隔了一道屏风,便又是另外一个世界。
而这边厢的十四张病床空着,像原该有病人躺着却没有,显得真空,连空气都没有了。
我凝住俯瞰佩菁床头的热水瓶、血浆包,形似沙漏,流走她的阳寿似的,但见她胸部起伏减缓速率,眼圈黑黑括弧着垂睫。
我意识到她时日不多了,一股寒意沿着脊椎猛冒,麻得我几乎瘫痪。
十
回到姐姐家,脚甫踏进大门,已听到姐姐在嚷道:“阿弟!
哎呀!
担心死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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