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滚烫的猩红喷薄而出,溅出一道血色的弧。
皇帝整个人扑倒在她身上,那把银刀飞得老远,“铮”
的一声落在绵软的地毯上,嚣张地滴落暗红色的鲜血。
皇帝眉头也不皱一下,只死死盯着那血迹的出处,怔然落下泪来。
香见吹弹可破的侧脸上,一道小指长的伤口横过鬂边。
那把银刀虽小,锋刃却薄,虽然只是轻轻刮过,但香见脸上已划出一道深深血痕,翻出皮肉的色泽。
皇帝又是心疼又是焦急,生怕她又伤着自己,紧紧将她圈入臂弯牢牢箍住,不许挣扎,一壁低声喝道:“李玉,凌云彻,进来!”
李玉慌忙入内,一见此景,吓得腿也软了,情不自禁跪在了地上,呜咽着哭起来。
凌云彻暗暗踢了他一脚,皱着眉将地上的银刀捡起,用布帛裹住收入怀中。
皇帝不耐烦道:“叫你进来就是看你哭么?”
李玉抽噎着道:“皇上恕罪,奴才看见香见小主受伤,就好像什么稀罕爱物儿受损,心里难过得什么似的!”
皇帝横他一眼,正要说话,骤见香见脸颊犹有新鲜血液汩汩渗出。
他面色煞白,正要仔细察看,凌云彻眼疾手快,立刻抢到跟前扯过香见手边的绢子将皇帝的手腕紧紧裹住。
他的脸色变得极难看,低低道:“皇上的左手也伤着了,可要请太医来?”
李玉一听皇帝受伤,吓得魂飞魄散,立刻膝行上前,翻开绢子一看,皇帝手腕外侧的伤几可见骨,幸好只是伤在外侧,否则动了筋脉,只怕要生出弥天大祸。
香见本自挣扎,但见皇帝伤口即便有绢子扎住,仍不断渗出血液,可见伤口之深,她亦不敢随意动弹。
凌云彻使个眼色,李玉忙上前扶了香见往榻边坐下,这边厢凌云彻已牢牢扶住了皇帝,悄声道:“皇上和小主的伤势,都是非请太医不可的。
只是这件事干系重大,微臣必得请皇上示下。”
皇帝犹豫良久,显是不欲让人知道此事端底,然而见香见面上渗出细红血滴,心头阵阵绞痛,浑然不觉自己伤口之痛。
香见神色痴惘,恍恍惚饱地垂下泪来,哽咽道:“对不住!
是我自己不想活了,并不是有心要伤着你!”
皇帝何曾听过她如此低言软语,只觉得魂销骨酥,游荡天外,心下更是垂怜不已。
半晌,他只得咬了咬牙,低声嘱咐,“李玉,去请齐鲁来。
记得,切莫声张!”
李玉连滚带爬去了。
凌云彻取过地上撕裂的布帛,将就着将地上血迹擦干净,垂手恭声道:“皇上,微臣什么也不曾看见,什么也不曾听见。”
皇帝长嘘一口气,用不曾受伤的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含着痛楚的笑意微微颔首。
待到齐鲁来时,又是一通忙乱。
皇帝见了齐鲁,顾不得自己伤口尚在滴血,执意让他先去看香见。
李玉急得砰砰磕头,“小主的血已经自己止住,可见还是皇上伤得厉害。
您若不让瞧,小主心里也不安哪!”
皇帝的伤势不浅,寻医问药虽难,更难的是太医院取药煎熬都得经过人手,还得用金疮药,实在难以隐瞒,不禁急得老汗纵横。
还是凌云彻警觉,取出银刀在手腕划了一道,又示意齐鲁取过纱帛将自己手腕缠上,道:“一切有劳齐太医。”
齐鲁顿时松了口气,又去瞧香见。
他细细瞧了伤口,便摇头道:“小主的伤在脸上,要愈合不难,可要不留症痕,请恕微臣实在无能。”
香见斜靠在榻上,怔怔望着九色描绘的洒金嵌朱彩顶,惘然落泪,“我连这条命都不想要了,还要保全这容颜作甚,毁便毁了!”
皇帝满腹心疼气恼发作不得,重重挥落手边一个青花瓷盏,溅开无数雪片似的碎瓷。
李玉慌得抖衣乱颤,哭丧着脸道:“皇上,事情已经这样了,求您的动静别太大!
这不还有太后娘娘呢么,如果她老人家知道了,指不定小主得多可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