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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听如懿出言斥责,心下大快,亦为凌云彻多年之苦生了怜意,亦道:“本宫今日听你说话,真是牙尖嘴利。
说起汉军旗,本宫是汉军旗,去了的纯惠皇贵妃和慧贤皇贵妃,哪个不是汉军旗?皇上恩待咱们,到了你却生了凌蔑之心,真真枉费你在御前伺候多年,说出去平白叫人笑话!”
凌云彻怒目圆睁,连连以拳捶地,顿首道:“蠢妇!
蠢妇!
这些我都可容忍,但你跟豫妃同流合污,污蔑皇后,你还要命不要?”
茂倩本已软了,听得此节,咬着牙昂起身体,落泪冷笑道:“凌云彻!
我是拼着不要这条命了!
我岂不知妻子悖逆丈夫是大罪,只不想一辈子做个糊涂鬼罢了。
碰上豫妃是机缘巧合,若无她,我迟早也要闹个明白。”
凌云彻怆然摇头,且悲且怒,“如今你可闹明白了?为着你的明白却要闹得宫中不宁,家中不安,自己夫君颜面不顾,连皇上和皇后的清誉都险险毁在毁在你手中。
茂倩,你是皇上赐婚,我如何会不敬你?奈何你事事要强争先,一味要从身份地位上压倒我,试问我如何能爱你惜你?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事到如今,我自然也有错,罢了,罢了。”
茂倩听得泪如雨下,硬生生忍着道:“你自然以为自己待我不差,天下薄情人哪个不也这样以为?我纵然在家中掌权,但为人妻子,什么最最重要?难道只为钱财在手,夫君尊重么?岂不知尊重亦是疏远,轻怜蜜爱,真心体贴才是最难得。
你嫌弃我言语轻蔑,何不努力上进挣个前程功名,又或者可以如旁人夫君一般,哄我让我,爱我容我?可你偏偏油盐不进,对我不理不睬,我如何能受你这般气?我若忍了你,也枉费自己在御前伺候那么多年了。”
如懿双耳再不忍听她聒噪,喟然叹道:“因你在御前伺候资历颇深,所以凌云彻哪怕身为御前侍卫,也赶不上你。
你是满军旗,他是汉军旗,更不能与你比肩。
须知夫妇之间,彼此厚待尊重,才有真心怜爱。
你们这般做夫妻,也真难为了他。”
皇帝静静听她言毕,取了一枚腌渍梅子吃了,又缓缓饮一口清茶,方摇首道:“茂倩,你在朕跟前的时候,百伶百俐,要强顾颜面而事事做得极好。
所以朕放心将你嫁与凌云彻,可谁知却是弄巧成拙,将佳偶做了怨偶了。”
他双目微斜,在如懿面上轻轻一旋,恍若无意般叹道:“须知臣奉君,子遵父,妻从夫,不可倒置也。
妻子再强,也得以夫为天,何来自己的想法由头,你可是大错特错了。”
原本如懿说话,茂倩只是梗着脖颈不肯言语,虽是默默听了,却不甚敬服。
待到皇帝出言,她才有些害怕,叩首道:“皇上,奴婢不敢,可奴婢真是委屈…”
皇帝摆摆手,“好了。
今日之事朕也不耐烦,发落了一个豫妃,当是求个清静。
既然你与凌云彻不睦,既是朕赐婚,少不得也是朕来做个恶人。”
他横一眼凌云彻,“夫妻不睦,但由头多在你身上。
你的罪过,朕一一替你记着。”
凌云彻一凛,想看一眼如懿,却少不得生生收住了目光,低首道:“是。”
皇帝的面色稍稍温和些许,“也罢,覆水难收,今日回去,你们也再做不得夫妻。
便由朕做主,你写一封放妻书与茂倩,二人就此别过吧。”
茂倩大惊失色,险险哭出声来,只得用力捂住了嘴,别过脸任由泪水潸潸而落。
凌云彻深深叩首,俯仰三次,只是默然无言,静静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