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若尘忙谦道:“秋水师兄过誉了,岁考无非是个虚名,当不得真。
我听闻师兄今岁力压明云与李玄真,再夺榜首,这才是当真可喜可贺。”
哪知尚秋水轻轻一笑,对纪若尘的夸奖竟然也不推辞,道:“压倒他们两个嘛,本就该是水到渠成之事,这当中的缘故,一会若尘师兄就会知道,此刻不妨暂放一边,先说第二件事。
原本若尘师兄拿个岁考第一,也断不会令我登门打扰。
只是我听闻若尘师兄今次岁考不假外物,血被寒衣,凌厉果决处如决胜沙场!
这等豪气,却是不多见的。
我手制了一瓶好酒,恰好火候已足,特意携来与若尘师兄把酒赏月。”
纪若尘虽不好酒,但这酒香味实在是有些古怪,闻来颇有些动心思。
然则见得尚秋水以青瓷古瓶制酒,纪若尘心下微异。
要知道纪若尘出身客栈,亲自酿过粗酒,知当时习俗制酒多用缸坛,一来容易吸收地气,二则坛饮也显豪气。
可是,尚秋水用的居然是青瓷古瓶,虽然雅致,但终是纤丽了些,难符烈酒之格,倒是挺合尚秋水本人之韵。
瞧他今晚着一袭月牙白长衫,饰以暗制云纹,眼波盈盈,似有无限柔情。
那轻扶瓷瓶的手,也是白胜雪,柔如玉,五指纤纤,其绝美处,实不亚于任何一名倾城女子。
纪若尘越是细视,越发心惊。
倘使坐于他对面的是一女子,他必会惊艳而起。
可偏偏坐的是尚秋水!
纪若尘只觉得书房中的风都凝结了起来,喘口气都要很大的气力。
他猛然回想起当日李玄真说要带他去见个妙人,以及把酒言欢时李玄真那如释重负的笑,心中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只是这个念头实在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纵使纪若尘见多识广,心态冷漠刚毅,此刻也不敢稍为深入。
这个念头刚一冒芽,他立即连根斩断,慌不迭地将之驱逐了出去,犹如碰到一块烧红的铁块一般。
尚秋水似是对纪若尘的心事全无所觉,径自倒了两大碗酒,推了一碗到纪若尘面前。
这酒一离瓶,香得更加古怪了。
纪若尘一看这架势,就明白一时间是无法将尚秋水给轰出去了,索性喝个痛快。
当下他不再推辞,端起酒碗来一饮而尽。
这一碗酒下肚,恰如一道火流滚滚而下,所经之处不仅没有火辣辣地刺痛之感,反将内腑熨烫得舒舒服服。
其后一道香气骤然返将上来,散入四肢百骸。
纪若尘只觉得轰的一声,整个心神俱为这道异香包围。
这酒香气古怪,细细分辨,竟似是由成百上千种不同香气混合而成,直是千变万化,无有穷尽,称得上是回味无穷。
纪若尘闭目良久,方吐出一口酒气,张目道:“秋水师兄,这酒……”
尚秋水笑道:“这酒乃是我采西玄山异种葡萄而酿,成酒后先蒸晒七次,又辅以诸多香料,三年方始有成,也只得此一瓶而已。
只是时间太短,酒味有限。
唯一的好处是此酒比寻常酒浆要烈了许多。
如此豪饮,方才有些味道。”
这酒后劲极是厉害,纪若尘一碗下去,片刻即酒意上涌,双颊微醺,早前心头那一丝隐忧也趁着这点酒意飞了个无影无踪。
隐忧既卸,自当开怀畅饮。
况且尚秋水手制美酒虽然厉害,但修道之士也非常人,断然不会被一瓶烈酒放倒。
是以两人你来我往,片刻功夫就将这一大瓶葡萄烈酒饮得干干净净。
尚秋水此时双颊如火,眼波似水,灯下望去,肌肤如玉生烟,实是端丽无双。
他叹息一声,道:“真是痛快!
来,若尘师兄,趁此刻兴致正高,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这即是今晚第三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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