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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之间,可能只有回忆了,她靠在栏杆上悲哀地想。
渐渐有脚步声近了,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肩上,转过头,是傅荣的脸。
傅荣在她面前坐下来,不同她兜圈子,单刀直入:“你打不打算回婆家过年?”
傅兰君低下头不说话,傅荣声音严厉起来:“总逃避着也不是办法,一句话,还想不想和他过下去,不想过的话就和离。”
和离?傅兰君吓了一跳,她从未想到过这个!
即使当初对顾灵毓说让他放自己走,她也真的只是想离开,但从未想过和离这条路。
她抬起眼睛看着傅荣,傅荣脸色严峻:“对,和离。
趁你们俩都还年轻,赶在爹下野前,你能再找个不错的归宿,他也能有个好仕途。”
傅兰君茫然了,这怎么又和仕途扯上了?
傅荣冷笑:“叶际洲一向想捏造罪名致阿秀于死地,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是我傅某人的女婿?说是袁世凯门生,程东渐不也是?但你何曾见叶际洲打压程东渐了?年轻人的政治立场,稍加拉拢游说,就容易动摇得很,但老婆岳父闹不好就是一辈子的事。
他痛恨阿秀如痛恨我的左膀右臂,若阿秀不再与我有瓜葛,叶际洲会对他怎样,殊不可知呢。”
他望向傅兰君:“怎么样,和离是不是个好主意?对你好,对他也好。”
傅兰君心如乱麻:“我再想想……”
傅荣站起身来:“今天已经腊月二十八了,最迟后天早上,告诉我你的打算,和离,还是回顾家过年。”
傅兰君一夜没睡,想得头痛欲裂却依旧不能下定决心。
第二天她装病躲在房间里,怕一出房门遇到傅荣就会被逼问是否要和离。
很多年前也是这样,那时她躲避的是逼婚。
躺在床上睁大眼睛望着帐子顶,傅兰君心想,我们两个人之间真奇怪,嫁的时候不情愿嫁,离的时候却也不情愿离。
门突然被敲响,姨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兰君,快起来,看谁来了。”
傅兰君的心微微抽搐了一下,难道是他?
她慢吞吞地梳洗完毕来到前厅,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侧身坐着。
大过节的,他穿着元宝暗纹的绛红色马褂,戴着瓜皮小帽,帽正是鲜亮的宝蓝色,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全无军人的肃杀气,就像一个普通的漂亮的富家子弟。
多少日子没见过他这样了,从南嘉木被捕的那夜开始,她每次见他,他都是军人打扮。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望着傅兰君,轻轻地问了一句:“来啦。”
傅兰君轻轻点点头,走到对面坐下。
顾灵毓这次来,当然是为接她回家过年。
他既然已经来了,她没有不跟他回去的道理。
告别了爹和姨娘,傅兰君搀着顾灵毓的手上了顾家的马车,车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马车摇摇晃晃,摇不乱车厢里的寂静,晃不散车厢里的沉默。
马车渐渐远离傅家,走的路却不是去往顾家的路,傅兰君疑惑起来,她撩起帘子看一眼外面:“走错路了吗?”
顾灵毓按住她的手放下帘子:“没有错,我们不回顾家,我们去山上。”
他手心滚烫,傅兰君被烫了一下,她缩回了手。
山上,他与她定情的山上。
他为什么要带她去那里?答案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