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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的症结在于,你根本不爱我。
于是所有的猜测和幻想都成了泡影,只剩下满怀的失落。
这些年南征北战,我身上挨过无数的枪子和刀剑,但是它们的杀伤力,都不及一句,你不爱我。
我曾经尝试过向老师学习。
老师是一个很妙的人,你能想象吗,这些年,他不是一个人。
他心里那个人,一直和他在一起。
他跟我说,生或者死,对他和那人来说并没有太大关系,实际上在那人活着时他们也并没有离得太近过,一千里的距离或者生和死的距离,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样。
只要心里有爱,爱能让人拥有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是主观的,全由自己做主,一切的相依为命、相濡以沫都可以在想象中完成,而且这种感觉很真实,他很幸福,他觉得在他心里那人从未离开过。
上次去见他,我问他,昨天你们在干什么?他告诉我,昨天他和那人在树下对弈了一整天。
很妙是不是,在普通人看来,他就像是疯子。
确实是疯了,是疯,是妥协,是迫不得已之下所能达到的最大幸福。
我渐渐明白,所谓圆满人生,不过是一场出于无奈的伟大自欺。
我曾经尝试过这样,想象你还和我在一起,但是最终却失败了,因为老师的成功得益于他知道那个人也是爱他的,我却明确地知道,你不爱我。
你不爱我四个字深深地铭刻在我的脑海里,我无法忘记。
我这一生失败透顶,民国三年等不到一场雨,这一生等不到一句“我爱你”
。
顾灵毓民国十六年四月三日字
日记跌落在地上,起风了,发黄的纸张被风一页页哗啦啦掀过。
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卿既不知我,何必要相识?
尾声
傅兰君在1931年底回到英国。
她在中国寻找了顾灵毓两年未果,1931年秋,日军进犯东北,九一八事变爆发,在佟士洪的催促下她返回英国,佟士洪答应她,一旦有顾灵毓的消息就会告诉她。
“他之所以安排你们出国,就是怕国内的风云变幻波及你们,你快回英国去,说不定哪一天打开门,他就站在门外对你笑呢。”
傅兰君拜托佟士洪:“如果您见到他,请对他说,我爱他,我会在斋普尔等他。”
离开佟家时,傅兰君回头望了一眼,佟士洪正佝偻着坐在树下下棋,他的对面空空如也,却又仿佛很满。
回到英国,雪儿和女朋友举行婚礼后,傅兰君带着桃枝去了印度斋普尔等顾灵毓。
她再没有得到顾灵毓的消息。
1939年,佟士洪去世,这位毕业于船政学堂,经历了清末和民初风云变幻的一代名将,在用随身携带的佩剑杀死一名凌辱妇女的日本兵后,在家中病逝,享年七十一岁。
佟士洪死后,寻找顾灵毓的嘱托落在了杨书生身上,但是杨书生在佟士洪去世五年后也战死沙场。
杨书生为国捐躯后,傅兰君不顾战火跑回过中国几次,但是最终都无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