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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到这里,里面屋子里可就说了话了:“喂!你进来,我有话同你说。”
玉坚问了一句什么事,人就走了进去。
他进屋去以后,便听到大妹喁喁地说上了一阵。
玉坚笑着说:“那要什么紧,我的事瞒不了他,犹之乎他的事都瞒不了我。”
又听到大妹轻轻地喝了一声道:“自在一点,有客。”
于是接着嘻嘻的笑上了一阵。
小秋听着,伸手到碟子里去摸花生仁,忘记缩了回来,只管偏了头,向里面听着。
但是手里有些湿粘粘的,回头看时,倒是手在绿豆糕碟子里,把两块绿豆糕,捏得粉碎。
自己赶快缩了回来,由袖笼子里掏出手绢来,将两手乱擦。
因为玉坚没出来,便打量打量他的屋子:坐的这地方,是一张二开的赣州广漆桌子,配上两把围椅,正中墙上,挂了一副《待月西厢图》,两边配一副小小对联:不俗即仙骨,多情乃佛心。
方桌上罩了一长条琴台,上面放着胆瓶时钟瓷屏果盘。
靠窗一张书桌,一方古砚一个笔洗,里面养一撮蒲草,一个笔筒。
而最不伦的,有一面小镜子,上面一个绣花套子套着。
书桌右横头是两个书架,堆满了书,在书堆上面发现了两本女子小学国文教科书,还有一本《绘图新体女儿经》。
左头有把小围墙,上面放了一只圆的针线簸箕。
便想到玉坚在那里看书的时候,大妹必是在那里做针线。
在那窗户格子上有两个时装美女纸模型。
在纸和颜色方面,可以看出来,这是在印刷的广告月份牌上用剪子剪下来的。
两个纸模型,正对了玉坚的座位,这好像在屋子里无事,就找些小孩子的事闹着玩。
小秋只管是这样的出神,便听到了身边哧哧的笑声,回头看时,玉坚被一只白手,推出了门帘子来。
小秋笑道:“你们闺房之乐,甚于画眉。”
玉坚笑道:“她小孩子脾气,很不好对付。”
小秋笑道:“我得了一个诗题了,见人由红门帘内推出来有感。”
玉坚偏着头向屋里叫道:“喂!出来吧,我留李少爷在家吃午饭了,你也应该做午饭去。”
大妹隔了门道:“你不是说到饭馆子里去叫菜吗?”
玉坚道:“但是筷子碗你是应该预备吧?”
大妹手理着鬓发低头含笑走了出来,正要出房门去。
小秋站起来道:“嫂子请转,我有话请教。”
大妹站住脚,睃了一眼道:“我不要你那样叫我。”
小秋道:“那我怎样叫法呢?我正要问你们,何以这样不开通,彼此还是叫喂。”
玉坚道:“她一个内地初出来的人,你叫她学时髦,那怎样成?将来在省城里住得久了……”
小秋抢着笑道:“我晓得,将来是‘小孩爹’,小孩娘。”
大妹红着脸道:“李少爷总不肯说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