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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夫妻看到却是有点愕然,彼此对望着。
他们还没有猜出来,这是一桩什么原因的时候,月容已是搀着丁老太走了出来,向她道:“舅母,这堂屋里有好些个人,你对面坐着的,是我师傅、师娘。”
丁老太太将头点了两点道:“我们这孩子,麻烦你多年了。”
唐大个儿,也走上前来,将她搀扶在椅子上,笑道:“大娘,你坐着,我们正在这里说着,你就是这么一个外甥女儿,不能让你操心。”
丁老太将身边站着的月容,一把拉着,站到面前,还用手摸着她的头发道:“孩子,你放心,我总得把你救出天罗地网,若是救你不出去,我这条老命也不要啦。”
唐得发摇摇头道:“用不着,用不着。
若是有人欺侮你外甥女儿,要我们这些人干什么的?说句不大中听的话,要拼命,有我们这小伙子出马,还用不着年老的啦!”
他说着这话,可站在堂屋中间,横了眼睛,将手互相掀着袖子,对张三道:“姓张的,以前这小姑娘说的话,我还不大敢相信,以为她是信口胡说,照现在的情形看出来,简直你有点拐带的嫌疑。
我瞧着,这事私下办不了,咱们打官司去!”
口里说,人向张三面前走来,就有伸手拖他的意思。
旁边坐的壮汉,这就有一个迎上前来,将手臂横伸着,拦住了他,笑道:“唐大哥,你急什么!张三爷还没有开口啦。”
唐得发道:“这小子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
张三板着脸道:“你怎么开口就骂人!”
说着,不免身子向上一起,唐得发一手叉了腰,一手指着张三道:“骂了你了,你打算怎么办罢!咱们在外头就讲的是一点义气,像你这样为人,活活会把人气死。
你瞧这王家小姑娘,是多么年轻的一个人,你……你……你这简直是一个畜类!祖师爷在这儿,你敢起誓,说她是冤枉你的吗?”
丁老太道:“大家听听,并不是我一个人起急,我这孩子,实在不能让她跟先前那个师傅去了,那师娘也不是来了吗?请她说两句话。”
黄氏虽是向来没有听到月容说有什么舅母,可是月容说张三的话,并不假,而且有好多话,并不曾说出来,再看看唐得发这几个壮汉,全瞪了眼卷着袖子,那神气就大了,因向张三低声道:“这全是你教的好徒弟,到了现在,给咱们招着许多是非来了。”
唐得发向他两人面前再挺进了一步,杨五爷站起来,抱了拳头道:“大家请坐下罢,有话咱们还是慢慢的商量。”
唐得发歪了肩膀,走着几脚横步,坐在靠堂屋门的板凳上,两腿分开将手扯了裤脚管,向上提着,那也显然没有息怒。
他作出一种护门式的谈判,倒是很有效力的,张三想要走是走不了,要在这里说什么吧,理可都是人家的。
他看到茶几上有烟卷,只好拿起来抽着,就算是暂时避开攻击一个笨法子。
可是他能不说,禁不住别人不说,他的脚边下,不知不觉的扔下了十几个烟卷头子。
第六回焚契灯前投怀讶痛哭送衣月下搔首感清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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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解决,是唐得发同了两位伙伴,陪了张黄氏在家里把月容投师纸取了来,丁老太在身上抖抖颤颤的摸索着,摸出一叠钞票来,抓住了月容的手向她手心里塞了去,因道:“这是三十块钱,是谢你师傅的。
虽说你吃了你师傅两年饭,可是你跟他们当了两年的使唤丫头,又卖了两季唱,他们也够本儿了。
这钱不是我的,是借来的印子钱,求你师傅行个好罢。”
月容接着也没有敢直递给张三,只是交到唐得发手上。
唐得发却笑嘻嘻的把一张投师纸作了交换品,笑道:“大姑娘,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你得把字纸看清楚了。”
杨五爷也就抢着过来,把纸拿到手上,捧了在电灯下看着,向丁老太道:“老太,投师纸我已经拿过来了,你外甥姑娘自己也看清楚了,上面有她的指印倒是真的。
这玩意儿留着总是厌物,当了你外甥姑娘和许多人在这里,在祖师爷当面,在灯火上烧掉罢。”
他说着,把那契纸送到烛焰上点着,然后递到月容手上,笑道:“姑娘,你可自己望着它烧掉,”
月容当真的,接了过来,眼睁睁的望了那契纸被火烧去,直待快烧完了,方才扔到地下。
张三在那烧纸的时候,不免身子微微的发抖,回转脸来,向黄氏道:“咱们走罢。”
黄氏道:“不走还等着什么!”
一面起身向外走,一面带了冷笑道:“杨五爷,劳驾了,算你把我们的事给办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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