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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在床上,想起姓宋的这个人总算不错,下这样大的雨,他只凭了前两日一句话,到底来了,让自己足足出了一个风头。
这就算是平常捧角的人做得出来的事,最难得是他会在下雨的时候,雇了一辆汽车来接人,而且还在车子上预备下了一把伞,免得人雨淋着。
二和待人就很忠厚的,也决不能想得这样的细心。
只知道他姓宋,可不知道他家是干什么的,虽不能像宋小五那样说,是开银行的,但是一定也很有钱。
自己要想做个红角儿,总少不了要人捧的,这样的人,也很老实的,就让他去捧罢。
当晚只管把意思向这方面想去,也就越是同姓宋的表示好感了。
到了第二日,那台柱子吴艳琴,已经知道下雨晚上的事,凭刘春亭带上一个新来的小角杨月容,居然在大雨里能抓上三成座。
这是一把敌手,因之不再放松,销假唱戏。
连台柱子也不敢小看了,杨月容她的身份也就抬高不少。
捧角的人,也都是带了一副崇拜偶像的眼镜的,月容的戏码一步一步向上升,不断的和李小芬或刘春亭配戏,大家也就把她当一个角儿了。
约摸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月容也得了杨五爷另眼相待:在门口的熟人力车当中,挑了一辆车子新些的,和车夫订好了约,作一个临时包车,每晚将月容一接一送,星期日有日戏也照办。
这样一来,月容舒服得多,不怕风雨,也不怕小流氓在路上捣乱,可以从容的来去。
第十一回甘冒雨淋漓驱车送艳不妨灯掩映举袖藏羞(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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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常常迎接她的二和,这倒没有了题目。
人家是个角儿,有了包车来往,终不成让自己跟着在车子后面跑来跑去?因为如此,二和也就只好把这项工作取消。
他本来也就征求过月容的意思,可以不可以自己赶马车来接,月容说那使不得,前后台有钱的人多着昵,全是坐包车的,自己这么一个新来的角儿,坐起马车来,恐怕会遭人家的议论。
二和想着也对,所以他也并没有向下说。
自月容有了坐半天包车以后,只有到二和家里来的时候,可以见面。
假如二和这天事忙,又赶上了星期日,两人也许在家见不着面。
但二和有一天不见她,心里好像有一件事没办,到了晚上,不是追到杨五爷家里,就是追到戏馆子里,总要打一个照面。
月容倒也很感激他,真是忠实不变心的。
可是有一层,再三叮嘱二和,别向池子里去听戏。
二和问她上场以后,人缘怎么样?月容说是很好,若不是很好,自己怎样红得起来呢?可是专捧自己的人,还是没有,不信,可以去问师傅。
二和为了她有这样的话,自己要表示大方,倒更不能去听她的戏了。
月容虽然年纪很轻,用心很周到的。
在二和没有会面的这一天,上场以前,必定在门帘缝子里,向池子里看看,姓宋的那班人来了没有,再向廊子后面看看二和是不是在那里听蹲戏。
其实她这种行为,也是多余的,那位宋先生是每场必到,二和却是从来也没有到过。
反是因为她这种张望的关系,宋先生以为她有意在这登场以前,先通一回“无线电”
,这是他捧角的努力,已经得着反应了。
在一个星期日的下午,恰是拉月容上馆子的那个车夫,临时因病告假,月容来的时候,雇了车子来的。
唱完了戏,匆匆的卸装,想到二和家去,赶着同丁老太太作包饺子吃。
行头放在后台,托人收起来了,空着两手,就向外走。
出了戏馆子门,走不到十几步,就看到宋先生站在路边,笑嘻嘻的先摘下帽子来,点了一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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