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道:“你以为姓丁的还爱着你没有变心吗?”
月容顿了一顿,没有答复出来。
黄氏笑道:“你没有红的时候,他把辛辛苦苦挣来的几个钱,拼命捧你,那为着什么?不想你一红,就跟着人家跑了,谁也会寒心。”
月容低了头,将一个食指在棉袍子胸襟上画着。
黄氏道:“他现在阔了,什么都有了。
你这时候就是找着了他,也会臊一鼻子灰。”
月容喘着气,用很细微的声音问道:“他什么东西都有了吗?”
黄氏道:“可不是,不住大杂院了,租着小四合院子。
这几天天天向家里搬着东西,收拾新房子。”
月容道:“你瞎说的,你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你,你怎么会知道得这样清楚?”
黄氏道:“我不认识他吗?在杨五爷家时会过的。
我为了打听你的消息,找过那个唐大个儿,找过那个王大傻子,后来就知道许多事情了。
他现时在电灯公司作事,和那个姓田的同事……”
月容道:“是那个田老大,他媳妇儿一张嘴最会说不过的。”
黄氏道:“对了,他……”
月容突然站了起来,脸色又变了,望着黄氏道:“那田二姑娘呢?”
黄氏道:“你明白了,还用问吗?娶的就是她。”
月容道:“对的对的,那女人本来就想嫁二和,可是二和并不爱她。
我走了,二和一生气……”
她说到这里,不能继续向下说了,在脸腮上,长长的挂着两行眼泪,扭转身躯来坐着。
宋子豪手上的那半截烟卷,已经抽完了,在身上掏出那空纸烟盒子来,看了看,丢在一边,向小五娘道:“烟卷给我抽抽。”
小五娘道:“我哪有烟卷?你剩下的一根烟,我刚才抽完了。
你连烟卷也没买,今天又没拿着戏份吗?”
宋子豪道:“还用说吗?今天这样的大晴天,天桥哪家戏棚子里也挤满了人,只有我们这个土台班不成。
为什么不成呢?就为的是熊家姐儿俩有三天没露了,捧的人都不来。
临了,我分了四十个子儿,合洋钱不到一毫。
黑饭没有,白饭没有,我能够糊里糊涂的还买烟卷抽吗?杨老板你可听着,这年头儿是十七八岁大姑娘的世界,在这日子,要不趁机会闹注子大钱,那算白辜负了这个好脸子。
什么名誉,什么体面,体面卖多少钱一斤?钱就是大爷,什么全是假的,有能耐弄钱,那才是实实在在的事情。
你有弄钱的能耐,你不使出来,自己胡着急,这不是活该吗?你念那姓丁的干什么?你要是有了钱,姓丁的也肯认识你,现在你穷了,他抖起来,你想找他,那不是自讨没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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