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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叶的第一支歌是《夫妻双双把家还》,这是她最拿手的好戏,正好又最符合她此时此刻的心意,于是。
一曲“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
出口。
珠圆玉润,百媚千娇。
饭店食容举座皆惊,掌声雷动。
牟林森、吴双和牟林森的朋友一人夹一支烟,端—杯扎啤,大谈阿里和那曲。
阿里简直称得上是未经现代文明染指的最后净士。
阿里是千山之巅万水之源。
那曲的海拔之高气候之恶劣使人无法想象。
那曲的草原,牦牛、白铁皮房子和飓风是多么令人难以忘怀呵!
我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我披着我粗糙原始大红大绿的羊毛披肩,擦去了口红,歪在靠背椅里,一支接一支抽烟。
在离群索居的这段日子里,我完全忘记了烟这个东西,加木措甚至不知道我还会抽烟。
和他们混到一块,烟瘾就复苏了。
我始终等待着,我多么希望他们能谈到加木措。
让我说说加木措的故事。
可他们就是不。
牟林森在我抽第十棵香烟时夺走了我唇上的烟。
他说:康珠!你他妈在干什么?抽得像个男流氓!
我说:像个男流氓就像个男流氓。
吴双说:康珠,乖一点儿好不好?
我转头冲吴双说:不好!
我说:为什么要我乖一点儿,你们呢?
牟林森和吴双都不接我的话茬。
我说:把烟给我。
我以为牟林森不会给的,但他给了。
他将香烟和打火机都扔进我的怀里,继续大谈他的阿里之行。
没人劝我不抽烟,我无法停下来。
我在兰叶一发而不可收的歌声中不住气地抽烟,把嘴唇都抽得风干了一般,从心里到肺里到肚里到口里全是苦味。
我一直在考虑与加木措道别的问题。
机票已经来了,明早就要走了,我却坐在这无聊的歌厅里。
我鼓励自己站起来,勇敢地走出去,去加木措家,告诉他我要走了并感谢他的友谊。
可是,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就是站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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