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笑。
我们所楼下原本是一道绿茸茸的草坪。
去年,在邓小平同志南巡讲话后不久,草坪一夜之间被铺上煤渣,做成了一排简易门面,租给个体户开小餐馆。
从此,小餐馆的油烟伴着菜香靡靡之音一样腐蚀着我们办公楼。
大家经常此起彼伏地打喷嚏,议论吃喝玩乐,经常拿餐馆老板的收入来取笑我所的一级工程师。
我们领导为小餐馆之事拜访过许多有关部门,我们领导对别的领导说:我们不能简单地理解邓小平同志南巡讲话。
深入改革开放决不是要全民经商。
在一个科研单位楼下遍开餐馆的做法是欠妥的。
中国人干什么都喜欢一哄而起。
一哄而起不好。
历史的经验值得注意。
可是,没有人听我们领导的肺腑之言。
由此我们领导格外厌恶小餐馆的气味,居然也会来句武汉粗话。
这种形势之下,领导和我都不可能绷脸了。
领导拧开茶杯,一口气喝下了茶水,呸呸吐着茶叶渣,说:“话又说回来,比起现在社会上的一些现象,你的要求也不算太过分。
劳动模范还兴国家出钱去疗养呢。”
我坦然地看着领导。
领导说:“这样眉红,你准备一下最近出趟北京的差。”
我突然觉得怪难为情的。
“眉红你今年夏季可不能病罗。”
我忙说:“当然当然。”
领导的眼睛像拉了开关的电灯一下子熄灭了。
他满脸疲惫之色,端起茶杯拿着文件往外走,边走边说:“就这样吧。”
我们领导后脑勺都长满白发了。
我记得十年前他有着乌黑油亮的大背头。
一个星期过去了。
没有动静。
又一个星期过去了。
还是没有动静。
在走廊上院子里与领导相遇,领导用他那公共场合通用的笑容和我点点头,好像我们之间从无契约。
我认为超过半个月,一般就不属于最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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