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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晓非有些愣愣的,他被我立竿见影的报复弄愣了,也许他并没有打算与兰叶建立长久的关系,兰叶在一旁捅了捅李晓非的腋窝,想逗他笑。
我抱住牟林森的肩,让热泪流进了他的后背。
咱们这算什么事呀?我们所有的电影里连一个男女接吻的镜头都没有,现在才过去十四年,我们这代人一下子跨越了整个社会主义社会,完全和资本主义社会的玩世不恭的青年一样了。
人与人的关系如此随便和赤裸裸,真没多大意思。
但我只能这么做。
我才不能让李晓非生生地欺负人。
我病了。
我认为我之所以生病是因为我亵渎了神灵,大家都不相信我的说法。
初到西藏,牟林森的一个朋友带我们去看天葬,在墨竹工卡的结布岗天葬台,当第一只显然是领袖的兀鹰拍打着翅膀降落到地面,大摇大摆地一口啄食了大块尸肉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尖叫了一声,并说:恶心!
兀鹰应声扭头,死死盯视着我,它那高贵而冰冷的目光使我不寒而栗。
从这一刻起,细细的寒颤就已经从我心里头升起,我不敢再出声。
上百只鹰鹫扑落到地面,大吃尸体的内脏和肌肉。
不一会儿,石板上只剩下骨头了。
天葬师将骨头砸碎,用糍耙和着碎骨捏成团,用团子蘸干净地上的血水,然后让鹰鹫们一团一团地吃,吃得地上一星半点的碎屑都不剩。
吃完之后,鹰鹫拍打着它们硕大的翅膀,盘旋升空,一直飞向那蓝如火焰的苍穹。
天葬师和死者家属都很高兴,因为今天鹰来得多,吃得干净。
一具尸体果然在这短短的功夫里消失了,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地悠然升上了天空。
地面上除了头骨之外也是干干净净的,只有香香的桑在天葬台缭绕。
桑是一种烟的名称,用柏树枝松叶架成一个香堆,点燃之后压上糌耙,这叫烧桑。
在香香的桑的薄烟里,天葬师拿走了头骨。
他将用头骨当做砖,为天葬台垒一堵墙,好让人靠着休息。
一切是这么自然和坦荡,使我对自己最初的尖叫感到羞愧。
有时候,相信什么是一刹那的觉悟。
我相信了天葬是人的生死轮回的一个环节。
无数的人在出生,无数的人在死去,无数的人在重复前人的故事,谁也不会逃脱这个循环。
从这个角度看待人生,不是一个一个地轮回又是什么?那么那些鹰鹫当然是神鹰了。
若不是天庭的使者,它们怎么会如此准确地来到天葬台呢?
我在尖叫的当天夜里开始发烧并且夜夜盗汗。
在盗汗之后我总会被自己冰凉的睡衣凉醒。
在初醒的蒙胧时刻里,我准能闻到桑奇特的香味,于是我明白了我的病因。
我建议我们买条哈达去大昭寺拜拜佛,大家都乐。
牟林森朝我发脾气,让我一天三次口服抗菌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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