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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马桶冲水声中提着裤子出来,舒畅地清了两声喉咙,坐在我的床上。
我说:“这位女士,这是我的床。”
她说:“叫我毛同志,我不爱听现在的女士小姐。”
我说:“毛同志,你睡那张床。”
她说:“旅社里的床,都一样。
那张就那张吧。”
毛同志把几只旅行包全放在床上,掏出所有衣物,乱翻了一气,进卫生间洗澡。
招待所的热水只放两小时。
从七点到九点。
毛同志洗到九点零五分,突然从卫生间伸出头来惊呼:“怎么是凉水啦?”
我装作聚精会神看电视什么也没听见。
一会儿,毛同志神采奕奕从卫生间出来了,干净得像只大白鹅。
我赶紧从雾气缭绕的卫生间拿出了自己的内衣。
我洗不成澡了。
“同志你贵姓?”
我延迟了好一会才回答:“姓眉。”
“这姓可稀奇!
眉毛的眉。
百家姓上有没有?”
我又延迟了很久:“不知道。”
身后没声音了。
我继续看电视,心里很窝火。
忽然一声大鼾,我跳了起来。
毛同志幸福地睡着了。
我观察着毛同志幸福的睡态,等待她的第二声鼾声,然而没有。
等我上床时毛同志又迸发了一声大鼾。
这种不均匀的鼾声真害苦了我。
它把我的睡眠分割成了不规则的小块。
第二天清早,毛同志穿上旅游鞋,背着水壶要去游览。
“我是来北京买医疗器材的。
先旅游一下再办事。
小眉,你出不出去玩?你出去我就等你。”
毛同志毫无芥蒂地对躺在床上的我发出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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