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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颇忌惮我的身份,不敢太明显。
北宛王族原是中土北境的一个小国,在前朝乾时,数百年时间一直悄悄扩张,吞并了北地数十个部落,乾末局势动荡,北宛趁机一时发势建国,盘踞了北地千里国土。
乾亡后,宋立朝,先祖屡次带兵征战北宛想要收回旧乾国土,却数次战败,不得已偃旗息鼓,但两国俱是元气大伤,宋有绵泽沃土千里民生恢复甚快,可北宛却一直不得生机,因此北宛名上降为宋附属国,按岁纳贡,宋每年向北宛开边境互市通商。
但暗里两国地位并存,不分臣主。
这也是为何北宛派阿椮来宋当质子,两国一面互通有无,又一直陈兵边境开战的原因。
此时北宛派来的仪仗声势并不隆重,乌邪椮在马上皱眉望着北宛仪仗,回头望了我一眼。
我轻轻摇了摇头。
北宛境内,近南之地城池颇多,集市兴旺,这处原是旧乾之地,现已作为北宛最重要的一块耕种区域,但也是陈兵最重监管最严之处。
往北行去便换了模样,水草肥美之处俱做草场,民众游牧为生,放羊养马,是北宛王帐最看中的兵力战马之所。
北宛王帐驻在牙子海边的日月城,是一处风景极佳之所,城边的月亮形状的牙子海幽深若蓝宝石,近旁的雪山峻拔如天柱,日月城全体通白,在日下闪耀出白色的光芒,与雪山的雪光遥相辉映。
阿椮立在城下仰头凝望,而后久久跪地以头相触。
我吁了一口气,望着站在一旁的一群褐裘批肩仰头默然的男人,其首一位年过三旬,面庞深邃目光灼灼的望着跪着的阿椮。
那是乌邪奉来,此时大步迈上前拉起阿椮,拍拍肩膀拥抱。
我下轿辇,宫人扶着我往前,乌邪奉来咧出一口白牙,热情的道:“我是阿椮的大哥乌邪奉来,公主也就随着阿椮唤我一声大哥罢。”
我恭谨颔首:“无忧见过大哥。”
他哈哈大笑:“久闻大宋的镇国公主乃是天下无双的女子,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
阿椮能娶到公主,是他,也是北宛,几世累积的福分。”
我羞涩道:“不敢。”
他携着阿椮,指引着我一一面见其他人,带我和阿椮入宫见北宛王。
北宛王病榻已久,此时强打着精神坐起,一见阿椮,老泪纵横不断叹息,阿椮埋首在他膝前,呜咽的叫了声:”
父王。”
“我的好儿子,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北宛王拍着阿椮的肩,“父王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阿史那,她临去前一直求我把你带回来,我也一直没有做到。”
阿椮泣不成声。
他本是北宛王最受宠的小王子,生母是北宛王最宠的王妻,却因是宋人在北宛没有母家势力。
在选王子入宋时,所有人都默默的指向了乌邪椮。
自此数十年,再也没有肯让阿椮回过北宛。
如今回北宛,昔日故土,已成陌乡,只有鬓发虚白的父王,成全他最后一点的回忆。
旁人嘘唏或幽深盯着久别重逢的两父子,我眼睛酸涩望着大殿,北宛的王宫本质上和大宋的皇城并未有什么不同,纵使没有柔顺的宦官,没有成群成堆的宫女,没有层层深锁的院落,没有诸多繁琐的规矩,但都是一样的温情与阴冷相融,一样的看不清人心。
是日,日月城大庆,家家户户都分得奶酪酒几升,一庆北宛四王子阔别多年终于回国,二庆四王子娶大宋公主。
阿椮和我在日月城,举行了一场北宛国的婚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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