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七队长的女儿?
我后来坐上了他的车。
他告诉我他和我父亲是故交。
我心中高兴了一瞬,然后突然就恐惧起来,这些和拐骗人口的报告文学中一模一样的情节让我后悔不该这样随便搭人的车。
但是我更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又说自己不坐你的车了。
于是我想,若他是恶人,我又有意上当,那么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上车之后他说他去买包烟,马上就可以走。
我看着他下车去对面的杂货铺。
发现他非常高。
却偏瘦。
这个男子骨节接榫处明显凸起。
穿浅灰的卡其布夹克。
我不得不承认他的笑容这样迷人。
开出市区,驶上柏油马路。
开始时沿街还有杂货摊或者简陋砖房,见得到蓬头垢面的异族妇女抱着小孩无所事事地坐在路边,或者裹着厚帽子的老人在抽旱烟。
不久之后便开始进入荒凉的路途,人烟稀少。
大路坦荡。
我一直忐忑不安。
深吸一口气。
已近暮春,西域干旱。
焦灼的土地尘土飞扬。
气温却很低。
干冷而且风大。
使人确有风尘仆仆的感觉。
进而确信自己在路上的真切体验。
疏离了城市中精致安稳的平淡生活。
一个月前尚在灯光煞白的教室里做模拟考卷的记忆简直恍若隔世。
生命进入颠沛而奔忙的本质状态,并将以不断告别和相遇的陈旧方式继续下去。
我遥望着黑色的柏油马路延至大地尽头。
胸中似乎有烈风掠过一般激切。
我想起一部叫《振荡器》的日本电影。
其中有个抑郁的女作家登上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卡车。
但就此过早死去。
我暗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