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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瑜把眼神从麻雀影子上收回来,问:“于是,便拿我来试药,是么?”
赵雪晴神色哀戚,叹气道:“瑜姐儿吃了紫芙后,反应却最不强烈,那医师就起了心思,托着我父亲的关系,向皇帝进言。”
一个一岁的孩子,真能承受住紫芙的药性?皇帝如是问。
医师跪伏在地上,答,正是要让这个孩子从小开始接洽紫芙,她本身体质就不同寻常,吃得习惯了,日后也不会发觉。
“陛下问,李舒的日子有盼头了,那大皇子的病如何是好?”
赵雪晴回想着父亲与她说的话。
这些,都是宫墙内的秘事。
只是既然开了个头,她本意也不想再瞒着许知瑜,便全盘托出了:“医师说,要么就她一个孩子试两个孩子,只是,这孩子必得早夭;要么就看看许家,还有谁是这样的体质——既然许家有这样的体质,那么翻遍族谱,他不信没有第二个。”
这第二个,其实也不用费力找,就是许仲延。
许知瑜按了按额头,心底里还是又惊又气——权贵的命,便是命,那她与父亲呢?就活该被如此作践么?
上辈子,紫芙带给许府的,是要命的痛,可是这种痛,成了养料,成全了李舒,成全了赵家,成全了皇帝。
赵雪晴说完这些,心里也是怅然,长叹口气,便是要跪下,许知瑜心里乱做一团,连忙起来扶着她:“姨母,您这又是……”
“瑜姐儿,是我们赵家害了许家。”
赵雪晴眼眶通红,道。
她这句话,其实正点中许知瑜的心思,赵家确实踩着许家上位了,如今医者世家做得风生水起,可是许家呢?可是用命给他们搭桥啊!
许知瑜也有些委屈,她扶着赵雪晴坐下后,并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一旦说出口,则可能代表自己的母亲、父亲,原谅了赵家。
这实在,太轻易了。
赵雪晴垂泪,道:“这一切,是在我嫁入安国公府前,父亲告诉我的。
我从不知道,原来自己家也做了这么一桩脏手的生意……”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道:“是我害了你们,若不是你母亲与我交好,许家又怎么会遭受这样的事呢?”
有些事,或许是天命,赵家有罪,赵雪晴却是无辜的。
许知瑜想起往昔母亲为她担忧的神情,她在她的记忆里已然全模糊了,她却还是记得一句柔柔的声音:“瑜姐儿吃药,不要怕苦啊,只要好了,就再也不用来了。”
母亲是怎么也没料到,喂给她的药,就是害得她病魔缠身的紫芙。
也幸好她永远不知道了,否则,又该如何伤心。
许知瑜眼前微微模糊,咽了咽有些发涩的喉咙,小声说:“这种事,姨母本不知情,知瑜又怎么会怪姨母呢?”
“好孩子。”
赵雪晴轻轻抓着她的手,说,“所以我从京外回来,就想见你。
直到知道许府的事,我想这是上天给我赎罪的机会……”
什么赎罪的机会,不过是因果罢了。
许知瑜明白了,赵雪晴是因着良心不安才帮扶许家的。
似乎是看到许知瑜眼底的神情,赵雪晴连忙说:“只是瑜姐儿是这么好的姑娘,我与你相处久了,越是想起当年与你母亲交好的时候,这一片心,是真真想为你好。”
许知瑜微微垂下眼睛,“嗯”
了声。
还是那么一句话,帮扶她的,她绝不会忘记人家的好,只是,她抬眼,睫毛轻轻一动。
面对赵府的作为,她又该如何是好?
却听赵雪晴说:“赵家做的孽,终究会回到自己身上。”
许知瑜带着疑惑看向她,她翕动嘴唇,仿佛要说什么似的,却忽然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勉强勾了勾嘴角。
镇平伯府结党私营、私通敌国的证据,确实是赵雪晴拿到手的,她看着许知瑜妍丽的面庞,终究还是没把接下来这句话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