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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如此,对面米铺老板娘的一双利眼亦如同火烛般照了过来。
后来的事,自不消多说,转天便有风言风语传了开来。
先是说寡妇家的女儿勾搭上了方大老爷家的少爷,后来越传越离谱,渐渐变成寡妇家的女儿是方二少爷养在外头的女人,否则以曹寡妇一家的本事,哪里买得起缸甏行的铺面儿房子?人家认了丁娘子为义祖母?丁娘子那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风言风语传到方夫人的耳里,由不得她不勃然大怒。
儿子看不上她喜欢的鲁贵娘,她勉强认了,可是喜欢谁不好,偏偏搭上个寡妇家的女儿?别以为她忘记了,谢家的麒哥儿还曾经想纳那丫头为妾,为此还闹得满城风雨的。
方老爷倒不在乎门第,只消能为方家带来利益便好。
再说他们家本来就是商户出身,娶个小门小户的媳妇进门,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方老爷架不住夫人见天在耳朵边上唠叨嘀咕,嫌寡妇家的女儿出身不好,风评不佳,在外头抛头露面,与人眉来眼去。
方老爷听得烦不胜烦,遂将儿子叫到自己跟前,好一顿数落,最后道:“你要是有本事把你母亲说通了,娶个什么样的进门我都没意见,便是个母夜叉我都不管。
但你若是没本事,说不通你母亲,那你就只能由得她替你做主。”
方稚桐明白,这事是传到母亲耳朵里去了。
出了父亲的书房,便去了母亲屋里。
方夫人听跟前的赵妈妈进来禀告,少爷来了,挥手不见,“就说我身子不舒服,叫他明天再来。”
隔一会儿,赵妈妈挑了帘子进来,“少爷一直站在廊下不曾离去,说是等夫人您觉得好些了,他再进来请安。”
“让他站!”
方夫人摔了个抱枕到地上。
直让方稚桐在廊下站到晚饭时分,方老夫人那头得了消息,颤颤巍巍地由祝妈妈搀扶着,来在院子里,一见孙子孤零零地站在廊下,丫鬟婆子都躲得老远,气得直哆嗦。
扬了声在院子里问:“这是谁教的规矩啊?!
主子站在院子里,下人们一个个躲在一边偷懒?祝妈妈,把这些眼里没有主子的刁奴统统拖下去!”
赵妈妈忙从正屋里挑了帘子出来,“回老夫人,实在是夫人身子不适,所以叫下人们不要打扰。”
方老夫人听了便气不打一处来,招手叫孙子,“走,到祖母屋里,坐下来安生吃顿饭。”
孙子喜欢上个寡妇家的闺女,儿媳妇知道了,难道她这老婆子能不知道?方老夫人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表示反对,一是因为这事儿自有桐哥儿他爹娘做主,没得她一个老太婆发表意见讨人嫌的;二是因为她自己也是早年丧夫,一人独自将儿子拉扯长大。
先夫留下的,也不过是小小一爿绸缎铺子,有如今的局面,全靠儿子放手一搏,大胆经营得来。
所以方老夫人深知寡妇养大一个孩子的不易,更懂得经营一爿生意的辛苦。
故而在心里,倒是并不如何看不起曹寡妇母女。
偏偏儿媳妇看不上人家母女,这看在方老夫人眼里,就有些不乐意了。
你看不上寡妇家的孩子?那老婆子还是个寡妇,一手抚养儿子长大成人呢!
你也看不是老太婆和你相公喽?
方夫人不知自己遭了婆婆不喜,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来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便淡着脸,对她说,“桐哥儿明年便十八了,按普济大师的说法,可以谈婚论嫁了,我看你整天病歪歪的,想是也没精力操心这个,这事儿就由我替桐哥儿操心罢。”
方夫人听了一愣,还待反驳,方老夫人已是一挥手,表示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方夫人白着脸回了自己屋,待晚上方老爷回来,她便哭诉开来。
“松哥儿的婚事,是老爷你做的主,如今桐哥儿的婚事,母亲又要做主,将我这个做娘亲的,置于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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