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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一天,恐怕要麻烦汤伯辛苦些,卖完了上午的酸梅汤,我中午另熬一锅酸梅汤,下晌再往西林寺跑一趟。”
“小姐都不觉得辛苦,老奴又如何会觉得辛苦。”
汤伯觉得亦珍的主意十分可行。
夫人性情温厚,为人谨小慎微,一向觉得银钱只消够一家人开销即可,不必太过张扬,引人注意。
然则如今家中颇有入不敷出之势,要是再这样下去,早早晚晚,家里就要靠典当东西过日子了。
小姐虽然养在闺阁,却并不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
汤伯心间感慨万千。
近午时候,在东海翁张老大人家习字的弟子散了课,三三两两从景家堰底,徐徐行来。
方稚桐来到闲云亭跟前,一收折扇,对同行的霍公子、查公子道:“今日由小弟请两位兄台在亭子里小坐,吃一碗酸梅汤,歇歇脚,消消汗。”
“那为兄就不同贤弟客气了。”
查公子笑哈哈地收了伞,一撩道袍,拾阶而上,进了凉亭。
霍公子也收了绿油纸伞,一揖手,“为兄也不客气了。”
三人先后进亭,选罢位子坐定,方稚桐差书僮奉墨去买酸梅汤同茶果来。
奉墨衔命而去,方稚桐便靠在凉亭的阑干上,面朝着亭外的城河。
查公子一边厢拼命挥扇,一边厢敞了喉咙道:“谢贤弟今日怎地下了学便早早走了,不等我们一等?”
霍公子声音斯文,“查兄也晓得谢贤弟家中的情形,昨日同我们一道吃酸梅汤,略微耽搁了些时候,回去得晚了。
据说他家老夫人因他迟了一刻回去,急得几乎厥过去。
跟着他的小厮挨了一顿板子,眼下还躺在床上,下不了地呢。
今朝他家老夫人便换了小厮伺候他,说是先生放了学,就得即刻家去,不可在路上耽搁。”
“真是可怜。”
查公子咋舌,“那十五的月望诗会,他怕是去不成了罢?”
霍公子朝方稚桐扬一扬下巴,“这要看方贤弟的本事了。”
“方贤弟?”
查公子转向方稚桐,“方贤弟?!”
方稚桐侧脸望着亭外波光粼粼的河水,其实倒有一半注意力,放在茶摊内的亦珍身上。
亦珍今日穿了一件竹青色地子的上襦,以月白色的丝线绣着一簇簇的丁香花,行动之间,如同一片翠绿竹海中,开满了芳馥的小花,令人颇觉清爽。
见他们进了亭子,只拿一双清澈大眼扫过他们,遂转身忙自己的事去了。
方稚桐却仿似看得入了迷。
伊梳着丱发,通身并无多余饰物,站在太阳下头,面孔雪白,即使眉目不曾纤秀如画,也教他挪不开眼去。
他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日她瞪圆眼睛,鼓着腮帮子的模样,如此鲜活,充满生机。
“方贤弟!”
查公子以扇子轻敲方稚桐肩头。
他这才回过头来,“查兄。”
“谢贤弟如今被他家老夫人拘束得紧,你那法子,到时可行得通?”
查公子好热闹,总想着他们既然说得来,十五日西林寺的月望诗会,顶好四人能一并前去。
方稚桐展扇,翩翩一笑,“查兄且放宽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仍卖关子。
性急的查公子不免“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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