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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娣咧咧嘴,回外头去了,汤妈妈对亦珍道,“小姐,老奴先到外头去看看,可都布置好了……”
“妈妈去罢。”
亦珍收了笑容,轻轻点头。
苦中作乐已毕,仍要面对将来的麻烦。
中午时分,衙门里两个当班巡检的衙役穿着差服,进得店中。
汤伯忙上前去招呼,又问两位老爷今日想吃些什么?“店里今早新得了两条极好的白水鱼,两位老爷不若试试网油包蒸白水鱼?”
那两个衙役见汤伯识趣,自是往桌边大马金刀地一坐,“可店里新鲜好吃的上两荤两素一个汤并几样点心,要快!
爷等会儿还得去街上当值。”
“是是是!
小的这就叫厨下给两位爷做起来,两位爷先用些茶水,吃些冷菜。”
汤伯忙应声到厨房下单。
自他们到得松江府,支了茶摊出去,便从来都不得罪巡检衙役,除了每月的孝敬银子,逢年过节也必是少不了封了红包奉上,至于这白吃白喝白拿的事,那更是层出不穷。
如此这般,无非是希望能免去不必要的是非,获得一定的庇护。
这些年过下来,也还算顺当,要不是……汤伯暗暗咬了咬牙,要不是有人仗势欺人,也不会惹出这么多事来。
两个衙役吃饱喝得,又拎了两色点心,这才心满意足地扔下一小锭银子扬长而去。
汤伯一边收了银钱,一边想,今儿总算还给了一小锭银子,不是一抹嘴拍拍屁股走人。
过了饭晌,店里客人渐渐结账离去,越来越少时,泼皮吴老二又晃晃悠悠地打外头进来了。
他在巷口遥遥观察了好一会儿了,两个巡检衙役已用完了午饭,此时早去得远了,店里的客人也是出来的多,进去的少,算起来应该也没几个人在馆子里了,这才腆胸叠肚,把自己装得人模狗样地进了珍馐馆。
一进馆子,先四下里睃了两眼,见除了靠窗坐了个胖胖的书生,带着僮儿正在用饭,别无旁人,上次那斯文俊美的书生并不曾来,胆儿顿时又壮了许多。
“哐啷当”
一脚踹翻了一张椅子,伸腿踩在翻倒的椅背上,“老东西!
大爷耐心有限!
还不把你们东家叫出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惹恼了老子,叫你们没有好日子过!”
汤伯强压了心中的厌恶与愤怒,缓声道:“这位大爷,请稍等,小老儿这就去请我家东家出来。”
随后出了帐台,来在后头厨房,对在厨房中的亦珍道:“小姐,那人来了。”
亦珍点点头,轻声安抚汤伯汤妈妈与招娣,“为了母亲考虑,这前头的事,我们需得平静地解决了,莫一时冲动,引得母亲怀疑。”
素日这个时辰,母亲曹氏已用过午饭,在屋里午睡了。
今日亦珍特地一早手磨了杏仁儿浆,午饭后做了一碗甜牛奶杏仁儿露上去给母亲。
杏仁儿牛奶最是有益睡眠,兼之秋季本就容易犯困,母亲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亦珍这才略略放心,关上母亲屋里的门窗下楼来。
吴老二果然做贼心虚,选了午后店里人最少的时候,避开客流前来勒索讹诈。
亦珍正了正神色,由招娣陪着到前头铺子里去,留下汤妈妈在后院里照应,以防母亲曹氏万一醒了,听见什么动静。
亦珍来在大堂中,看见油头马脸,恶形恶状的吴老二,只静静地站在离他老远处问:“这位客官,不知有何事相寻?”
吴老二两只眼睛仿佛苍蝇落在蜜糖上一样,死死在亦珍脸上来来回回扫了几圈,见亦珍清清瘦瘦一副尚未长开的模样,倒是一边的招娣两颊泛着健康的红晕,高壮丰满,一看就是好生养的身板,不由得嘿嘿一笑,仿佛好事已经落在他身上了一般。
亦珍微微垂睫,以免自己的眼神透露出内心里的憎恶来。
“这位客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