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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葬那日,我为长生准备一身红色轻纱衣裙,华瑞莹大病,高热不止,浑噩沉昏,我拖着病身,操持一切。
孩子躺在棺木之中,如是安详甜美。
我把她从棺木中抱出,搂在怀里,坐了一整日。
她手脚冰冷,透着只有尸体才有的寒,渗到我身体,却没有我的心更冷。
九年以来,这是第一次,我们母女这般长久的相拥,如此安宁静谧,可我却再不能得到一个会笑会安慰我的长生,到如今,我只拥有一具冷透了的尸体,长生,她永远的去了,再不会回来。
心底的绝望,蔓延我全身,包围我,吞没我,我微微笑着,眼泪却滑过脸颊,带着灼热温度,落在她脸上,我紧紧把她搂在胸前。
胸口甜意带着刺痛又至,我忍不住,轻咳,红色落在孩子脸上,我看看她,喃喃道:“长生,不要害怕,母妃会一直陪着你,你安心睡着。”
七日之后,长生棺木被送至皇陵安葬,我一身素白,站在宫阙之巅,望着送葬队伍,穿过一道道宫门,掠过红花绿柳,一路黄纸飞扬,一路哭声震天,那口紫檀漆木棺材,被盖着刺眼的缎布,一路往前,再往前,直至我再也看不见。
望眼欲穿,望不回长生归路,我从这里送她走,再不留牵念。
回来途中,我直接去了凤宫,姚氏端坐梳妆镜前,安静异常。
黄铜镜里,恬淡容颜依旧,不见愁色。
“我知道你会来。”
姚氏转身,见我站在她身后,回我浅笑:“你果然聪明,这一切都被你算得极准,连崇德门也算出来了吗?不简单。”
我撩眼看她:“空城计这典故,之前已经给御煊说过一次,算心,方为谋上谋,算你何难?当你见到凤宜玶那只翠玉簪之时,你便该知道,我早已把你看了个透彻。
姚冲接你出宫,只有两条路可行,西边崇德门离凤宫最近,广德门也不远,可去广德门要经过兰宸宫,你不会选这一条。
翠玉簪是我早先交给马德胜的,他会先于姚冲一步,去凤宫把你带出来,只要见了这个簪子,还怕你不乖乖跟着去崇德门?
胡安一早守候其中,精兵强将,不曾轻视,自然不会空手而归。
或许要是姚冲接你,说不准会走广德门,毕竟这一途与凤宜玶的人马最为接近,相互接应,才不容易出现差池。
算准你会这么谋算路径,我才知道怎么先设埋兵,只等你入瓮。”
“马德胜也是你安排的吧,刘长和你也收服了?好一个华蓅姜,真是出乎我意料的聪明。
天仃之事,想必你早已知晓。
事到如今,我才想的明白,为何长生还能落地过活九年,原是后来你不再服用天仃了了,所以她苟活,能在世间走了这一遭,也不算亏欠了。”
姚氏淡淡一笑,转过身,拿着画眉黛笔,把弄于鼓掌:“女子心思,能深到你这地步,也真是绝无仅有,九年前你就知晓真相,这九年,你到底怎么过过来的,表里不一?忍气吞声?强颜欢笑?有多痛苦?多艰难?”
我不怒,不悲,人间疾苦,我已偿了尽遍,再回首,只是满眼沧桑,提不起怒气,提不起过激,心间只有冷,彻骨的冷,刺骨的寒:“你也该清楚,我自不是善男信女,也不吃斋念佛,人欲算我,我必算人,你予我一刀,我还之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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