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顾双弦也明白身子骨重要,再多再苦的汤药都像喝糖水一般。
今日方才踏入内殿,身后就猛地听到一声霹雳,又一道雷给闪在了屋檐铜铃上,引起周围一片叮当声。
她忍住心悸,照常入了殿内。
外面下着雨,殿内的灯点的少,越发显得阴暗潮湿,白瓷高颈玉瓶上都可以看到水汽凝结成珠缓慢的下滑着。
沿途走去,除了三三两两的医女,再也不见其他人。
夏令姝觉得奇怪,轻唤一声:“皇上,该用药了。”
没有人回应。
路过的医女悄然行了礼之后,视线瞥了瞥偏殿,又是九转长廊。
夏令姝心下奇怪,周围黝暗的气氛更是显得沉闷而压抑,每一次脚步落在青石地板上是都能感觉透心的凉。
走着走着,周围的景致越发熟悉,这居然是通往宝书轩的路。
夏令姝呼出一口气,人又轻快起来。
宫人们已经熟练的停驻在了轩室外,由着皇后一人亲自推门而入。
黑暗,阴冷,周围散发着书卷气,还有浓墨的香,这是顾双弦亲自为她打造的宫殿,也是她在皇宫中最安心的憩息所。
“双弦?!”
夏令姝总算在里三间中看到了皇帝的身影。
他靠在了半敞的窗户边,一半脸颊在明亮处,一半神色掩藏在了黝暗之中,让人看不分明。
夏令姝停了下来,两人隔着一殿的距离遥遥对视着。
从门口看去,她都能看到对方眼中闪耀的星点光芒。
顾双弦开口之时,声音低沉,略带嘶哑,放在桌沿上的手指缩在了掌心中,捏得手背青筋密布。
“姝儿,我这一生谁也不亏欠,唯独欠债没还的债主只有我的母后———静安太后,一人。”
夏令姝裙摆摇晃两下,她仿佛支撑不住的单手抵在门框上。
半响,才点了点头。
顾双弦继续道:“这世上,静安太后虽然与人不善,可她所作所为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为了她的荣华。
这皇宫里,不是她吃人,就是别人吃了她。
她是唯一一个护着我,不求我回报之人。”
夏令姝闭了闭眼,再一次的点头。
顾双弦已经站了起来。
他动作缓慢,随着行动,明亮中的半张脸也引入了黑暗中,与身子团成了一块诺大的黑影,摇摇晃晃的靠向了夏令姝。
她想要退,心底却叫嚣着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