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李香年入主监察司,只怕不出三年,裴氏权利将被悉数架空,下一位帝王姓甚也犹未可知,所以自然而然的,裴元修就要回拒,可是当时他根基未稳,李家这一建议又合情合理,如何能回拒?裴元修无法,最后只能折中应对,将两人同时提拔为监察司指挥使!
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这两人又分属两大阵营,所以很快,原本完整的监察司就被割裂成两个营,并且在之后的十年里,明争暗斗,阴谋阳谋不断。
当然,因为监察司原本就由皇权所控,所以就算李香年竭力揽权,但监察司的命脉还死死的被握在容肃手中!
容肃跟李香年斗得死去活来,帝后二人却始终事不关己甚至像看热闹般的旁观着,只在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自己那方的人即将要吃亏的时候,才站出来打个圆场,安抚着把事情揭过。
于是,很少有人能想到左右两营的争斗其实代表着帝后之争,更多的人则意味这只是单纯的两人在争权夺利,毕竟,左营容肃,右营李香年,都是不肯屈居第二的一等一的厉害角色。
裴元修登基十三年,这皇位坐上不易又坐得不稳,虽然他业已培养了一大批势力,但说到底,他最依赖的只有容肃。
他强,容肃盛;容肃弱,他也将由盛转衰。
故而,后党总是不遗余力的想要削弱容肃在监察司的势力,甚至,将他一力铲除!
而李皇后虽然在玩笑间说了那番话,只怕早已是深思熟虑的!
那么,皇上又会怎么应答?在他莫名消失四个月音讯全无的时候,他会如何抵抗后党绵里藏针的攻势?
“皇上是怎么答的?”
容肃暗缓了一口气,沉沉问道。
屋里燃着烛火,晓风吹过,忽明忽暗,照得他的脸阴晴不定。
属下翻了翻眼皮,抬头回道:“回大人,皇上听到皇后娘娘这般说后,沉思了片刻才作答。
他说,唔,回头等容卿回来了,朕问问他吃不吃消,要是吃不消,朕就让他歇歇,不过爱妃啊,你也要关心关心年弟啊,年弟可比容卿弱多了,朕一直怕他担着右营太累的,回头你也问问啊,万一他觉得累,到时候朕就让容卿多干点,反正他身子壮呢!”
该下属将皇上裴元修的口气学了个像,甚至那蹙眉叹气的细小表情都学了个丝毫不漏,司马萍想象着裴元修圆圆脑袋白白的脸再拢着袖盘着腿一本正经说这话的样子,禁不住窃笑,不过很快又感慨了——刚见着裴元修时,他一直觉得这人居然能在六龙夺嫡中活下来简直是个奇迹,怎么会有这么糊涂的人,可是到了后来,慢慢接触多了,他才深刻了解到,这个皇帝能活下来坐上皇位并且把皇位越坐越稳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位爷也许别的没什么本事,但扮猪吃老虎,却是学到了绝处!
司马萍在想着裴元修的样子,容肃亦是。
听完下属的回禀后,他就莫名放松了,同时,也隐隐的有些动容了。
裴元修对他的信任,从来惊人,不管他是否下落不明,他也始终相信,他会回来的。
那么……
“我们今夜就进城!”
半晌后,容肃沉沉道。
既然皇上替他稳定了大局,那么他进城,就再不用怕!
……
夜半入城,难,但进城者手持“监察司左”
的令牌,而且还是玉质的,那便是畅通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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