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简一时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只是盯着纱屏发怔,而他的身后,那名自称冯惜月的游医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进来,一时看着他,一时又看着屏风上面朦胧的身影,嘴角冷冷的笑了笑,然后悄悄的退了出去。
“你先安心养着,伤你的贼人在逃,我必将之绳之以法,给你一个交代。”
温简说着,起身告退。
纱屏另一边,白晚靠在床头,面无表情的听着温简离去的脚步,也没有再说话了。
温简出了里间,冯惜月仍站在外面,温简便对他道:“冯大夫请借一步说话,温某还有些案情想要求教。”
冯惜月微微一笑,与他一前一后向外走去。
“娇娘的伤势到底如何,还烦请冯大夫告之。”
温简一边走,一边低声问道。
不是询问案情么?果然还是最关心这个么?冯惜月想了想,道:“阮娘子之前落入贼人手中,我见到她时,她因遍体鳞伤以致失血过多而昏迷,性命垂危……”
温简听到“遍体鳞伤”
四字时顿了一顿,也没多做表示就接着往前走。
遍体鳞伤这个词十分微妙,一个男大夫在野外遇到一个遍体鳞伤命悬一线的女子,要如何为她止血,救她活命呢?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温简下意识的举动落在冯惜月的眼里,他眼波一转,道:“唯有先行止血,方能得救,医者父母心,那般情况下,若是因顾及世俗眼光而眼睁睁的看着一条性命香消玉殒,实有违冯某的行医之道,不知温大人是否能体谅,若是因此介怀,冯某孑然一身,愿意……”
冯惜月的一番话,即说明了当时的情况,又已经明示了,如果温简介意此事,他愿意娶阮红娇以全她的名声。
按照道理,温简是阮红娇的义兄,故而冯惜月对他这么说,也是合乎情理的。
“不必。”
温简转身阻止冯惜月说下去,他道:“医者父母心,冯大夫只是为了救人,自然不必为世俗所累,只是娇娘乃是一个丧夫之人,又经历了这些劫难,势必再经不起任何流言蜚语。”
眼前的人来路不明,模样怪异,不说温简不能做这个主,就算能做主又岂会把阮红娇嫁给他,他只希望冯惜月守口如瓶,少些市井传闻流传出来即可。
“那是自然。”
冯惜月明白了他的意思,点头称是,然后接着道:“万幸的是阮娘子所受的都还只是外伤,可能这两日还会有些低热,但与性命无妨,按时吃汤药,再多吃一些补气补血的食材,好好调养着总会好起来,若是配合用冯某调制的药膏来用,身上的疤痕也会淡许多,只是这断去的骨肉势必是无法再生,阮娘子还这么年轻,却落下了终身残疾,可惜了……
这样说来,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温简心里有了底,便向冯惜月抱拳拱手,又谢了一次:“如此,多谢冯先生了。”
冯惜月还礼。
之前温简以大夫相称,现在改称先生,口气里多了几份尊重,他又道:“敢为冯先生,衙门是否有来人录供?”
人是今早送回的,而衙门里的捕快都跟着温简出去找人了,故而还没有人来录供,于是温简走到后院,找了一个伙计,借来笔墨纸砚,就在厅堂里录起口供来,横竖全味居关门歇业,厅堂里也无人打扰。
冯惜月便将自己的姓名、年龄、籍贯以及到太平镇的原因,还有遇到阮红娇的过程一一道出,温简写下,完毕之后签字画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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