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羽族有雏鸟情节,料想当初在扶桑木里我应是秦卷涅槃以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他将我误认为母亲也是情有可原的。
“……”
往灶里添柴火的秦卷手一抖,腾起一道黑烟来,熏得他脸黑如焦炭,咬牙道:“你有胆再说一遍?”
我摸摸鼻子,默默退到了一角等着开饭。
若说他想起来,也不尽然。
观他行为举止,待我亲近虽亲近,却是点到为止,并不多么亲昵。
让他睡隔壁屋,他也就老老实实地抱着枕头铺子在那边安了家。
少年时的秦卷已有了招蜂引蝶的趋势,光他的那张脸,每日就不知引了多少地仙精灵在院门口蠢蠢欲动地张望。
我曾留心多看了几眼,唔,有男有女,种类还挺繁多的。
送走了个秦浅清,没料到千千万万个秦浅清又站起来了!
真真愁煞人也!
而秦卷呢,除却入扶桑木修行与照料我的饮食,每日里毫无顾忌地歪在庭院的青石台上,要么执着柄小刀削削雕雕,要么就是……呼呼大睡……将外界那一道道火辣辣的目光视之为无物。
他视之为无物,我做不到啊,尤其是在一次有个比翼鸟的小姑娘羞答答地敲开院门,又羞答答地表示了自荐为婢的意愿。
在我再三婉拒后,那姑娘心一横,居然道:“夫人有了身子也是不便伺候殿下的,小女不求名分,但能暖被也是甘愿的。”
我当场被震得魂飞魄散,扶着篱笆久久不能言语。
正巧秦卷端着碗走过来,那姑娘看到他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眼睛瞬间一亮,娇娇怯怯地唤了声:“殿下。”
在羽族里,凤凰乃天生的帝王,少年时的秦卷得她一声殿下,唤得也不为失礼。
秦卷搅了搅勺子,蹙眉看她道:“你是谁?”
“……”
受了一些些打击的姑娘,挺挺腰又道:“小女、小女是比翼族长的女儿,殿下难道忘记了么?小女曾与殿下在山坳口处相遇,殿下还夸小女歌声婉转动听。”
被晾到一边的我有些挂不住脸了,好你个秦卷,枉我千防万防,仍防不住你一枝红杏出墙来!
在我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斩掉这枝烂桃花时,秦卷将药碗递了过来道:“凉了,快喝。”
我鼓着眼看他不接碗,他不明所以地挑挑眉,俄而露出副了然神色,对那姑娘笑笑:“她这人一贯爱撒娇。”
说着盛了勺汤药送到我唇边温声道:“来。”
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的我抖了抖,眼角余光瞥到那快受不住的比翼鸟姑娘,违心地微笑着受纳了。
打发走了小比翼鸟,转身冷眼瞥了瞥他:“歌声婉转?还动听?”
秦卷端着碗道:“声音确实不错,就是脸面么……”
他轻轻地扫了我一眼,笑道:“长得不行。”
我怒指他道:“死色胚!”
……
眼见着自己的肚子吹了气似的鼓了起来,我的行动也很是不便了起来,索性便窝在屋中不再往外晃荡。
这几日的脾气也愈发得不好了起来,秦卷对鸡蛋里挑骨头的我也不作恼,服侍起来反倒更加尽心了起来,任劳任怨还任我骂。
大体上一切都朝着稳妥乐观的方向发展,若真说有什么烦忧的,就是快到临盆时这段日子里的睡眠已成为了件极痛苦的事。
因为我发梦,而且,净是噩梦。
噩梦便也罢了,在梦中无穷无尽地追逐惊醒后,我的双腿总是不由自主地会抽筋。
抽得厉害时,经常大呼小叫将秦卷从隔壁惊得一骨碌爬起来,踹开我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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