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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丝愣怔很快落入温无衣的眼中,他脸上挣扎着闪过一丝不甘之色,声音变得更加尖刻,“哼,我知道你不信,你也觉得我是个废物,不配做温家人,是不是?”
“可我也不蠢的,温弦。”
他猛地转头,逼视温念远,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食肉寝皮一般地说:“你那野种哥哥也许武功比我高城府比我深,可他喜欢你啊,好弟弟,你就是他今生最大的弱点!”
温无衣此刻脸上的狰狞之色,竟比七弦平日行走江湖之时所用的恶鬼面具更像十八层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那么地森森然。
他言语中间满是自负,温念远的心一沉,看来七弦真的为他所制,温无衣利用他温念远,布了陷阱?
想到青桐背上失落了的琴,不,不是失落,那是示警。
深吸了一口气,温念远面无表情地看着温无衣,他这个大哥,他并非没有想要亲近过,可仿佛从他出生开始,就已经被温无衣无缘无故地厌恶。
这种厌恶简直与生俱来,温无衣从来都没有想要接受他,哪怕是在他们还懵懂无知的小时候。
“你想要做什么,温无衣。”
“啧啧,连大哥都不叫了,真是。”
温无衣笃定他会妥协,还是忍不住出言讥讽,此刻他也有些激动,胸膛起伏不定,狠狠地盯着温念远,仿佛在考虑到底要怎么措辞。
最后他说,“我要你放弃继承温家,温弦,温家该是我的!”
温念远用一种不解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就为这?温无衣,你分明很清楚,我从来都没想要继承温家,这种东西也许对你而言很重要,但对我来说,根本什么都不是。”
就是这种语气!
就是这种完全不在乎的语气!
他凭什么!
温无衣霍然起身,兽一般的目光射向温念远,怒不可遏。
“对——我知道你根本不在乎这个,我讨厌的就是你的不在乎!”
“堂堂温家,放眼整个江湖都是多么崇高的地位,你说不要就不要。
温弦……你可知你一生中随意抛弃的那些东西,都是我求而不得的东西?!
爹娘的宠爱,根骨天赋,继承人的身份……苍天何其无眼,都堆到你这个没有心肝的玩意儿眼前来!”
“就连那个野种怪胎,也喜欢你。
你知道吗,温弦,从前你为什么那么容易绕过山庄的种种守卫去找他玩儿?是我,是我在暗中放行。
因为我什么都知道,知道他该视你如眼中钉肉中刺。”
“我一直在等……等他对你下手那一天,从此后温家的继承人就只有我,我会是唯一的未来家主!
可偏偏,偏偏就连他都对你手下留情。
为什么他们都爱你?凭什么他们都爱你?”
温无衣开始歇斯底里,他本就苍白的脸色简直像能冻伤人般满布寒意,疯狂地喊着。
可温念远忽然平静无比。
他甚至不再厌恶温无衣,温无衣说得没错,他何德何能,得到了那么多的爱那么多的呵护。
这一局棋棋中人何来谁赢谁输,所有人都是,满盘皆输。
温无衣只是个可怜人,被长年累月地忽视,而渐渐地扭曲。
温于斯是个可怜人,被权利和名望迷了眼,被温家的百年声望累及己身。
黄鸾云是个可怜人,被情字冲昏头脑,总在猜忌与疑恨。
还有七弦的娘亲,七弦没有告诉过他那一段故事,想来也不会是多么好的回忆,更遑论七弦自身。
就连他温念远,或者说温弦,也是个可怜人,被寄予了太多太多的爱和期望,堆到超过了他本应承受的限度,让整个温家都开始失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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