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发现杵在那儿冷冰冰的温念远后,陈英瑞已经不敢直接去蹭七弦的衣角了,只好一小步一小步地往目标挪去,以为自己的小动作不会被发现。
温念远看了看那小孩,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大部分人——花痴女侠们除外——在看到他和戴着面具的七弦时都会觉得温念远比较容易亲近,而不敢接近七弦。
这小东西怎么就反个个儿,没被那面具吓哭,倒对温念远避之不及跟见了鬼似的。
其实一个小鬼怕不怕他温念远完全不在意,但这小鬼同时还老去蹭七弦他就觉得郁闷了。
每每看到七弦站在人群之外孤独寂寥的身影时他恨不得把人一个个扔到七弦身边去给他制造点热闹气氛,可现在真有人愿意接近七弦了,他又没来由地不舒坦。
七弦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男人正在转些什么花花肠子,低头看着小步小步挪着的陈英瑞,弯弯嘴角,“也许吧。”
崔有德见机抱起了小少爷,陈洪威引着七弦和温念远往正堂坐定了,先把陈家大公子陈英祥失踪的始末详详细细说了一遍,按七弦的要求,尽量什么细节都不放过。
管家本想把少爷抱回陈夫人那儿去,奈何人家怎么都不依,又是主子,最后只好往七弦旁边的座上安置了,自己下去吩咐茶点。
“英祥已经三天不见人影了。”
陈洪威满面郁色,诉苦道。
温念远心中一动,三天,就是说七弦还没来时那姓陈的就已经不见了。
他不由自主地抬头望了七弦一眼。
对方却并不回望他,坐姿丝毫不变,一手支颐,目光在正堂一一扫过。
堂中桌椅乍看上去似木非木似玉非玉,触手温润,凉意沁人心脾却不带一丝寒气,每一张恐怕都不下万金之数。
而脚下铺着的地毯更是整张整张罕见的银狐狐皮,银狐难得,王侯贵族得了也是拿来做衣物,陈家却拿来铺地,可见豪奢。
更不用提屋中摆设挂饰,虽然于摆放品位上来说实是恶俗,价值却不可估量。
看来陈家生意依然兴隆富贵鼎盛,没有外强中干的问题,家资方面绝对令人歆羡。
他微微垂下眼睫,目光落在陈家端上来的茶上,茶汤莹碧,茶香更是沁人心脾,幽而不冲,浓淡适宜,也是顶尖的好茶。
更难得是煮得也好,没有糟蹋了茶叶。
看来陈家也不是没有风雅的人物。
“陈大公子既已失踪了三天,何以今天才闹得满城风雨?”
七弦端着茶盅,却始终没有喝,抬头望着陈洪威。
陈老板一脸悔色,“英祥年岁比瑞儿大了不少,近些年已经开始帮我打理生意,一忙上来,宿在外面也是有的,一两天不回来,我们都习惯了。”
“这回前两天我只当他在铺子里没回来,这孽障——”
他一指陈英瑞,陈英瑞默默地缩了缩,“这孽障又偷常跑出去玩,等我发现英祥不见踪影,哪间店铺里都找不到的时候,就——”
他紧张地看着七弦,七弦垂着眼眸,像是在沉思。
他发现陈家能提供的细节实在是太少了,陈英祥是在外面不见的,蛛丝马迹就更不好找——甚至,是不是真失踪都有待商榷。
说不定陈英祥只是流连在哪个温柔乡里忘记回来。
当然这只是调侃,可能性几乎没有,毕竟再眷恋红粉烟花地,有关他失踪的事既已闹得满城风雨,若行动自由,怎么也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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