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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陈公公回答,楚玉珩低垂着脑袋,小声道:“母后,儿臣睡了在树上。”
孟氏惊呼问:“怎么好端端地睡到树上去了?”
楚玉珩玩着手指,撇撇小嘴,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那些人一直让我学这个,学那个,我不想学……”
他抬起头,飞快地看了孟氏一眼,声音细若蚊蝇,“我就偷偷溜走后爬上了这棵树,想躲着不去上课,谁知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醒来后,看见旁边有个马蜂窝,想到他们说马蜂窝里有好吃的东西……所以……就……拿了一根树枝戳了一下。”
越说,他的声音越低,像个犯错地小孩一般,低垂下了他漂亮的脑袋,露出半截光滑的颈部,苍白秀美,却又有着好几个红肿的小斑点。
“谁知,出来好多蜜蜂蛰我,我一时生气,就用树枝把马蜂窝打了下来,但……”
他说着,嘟着红润的唇瓣指了秦落衣一下,一副被她狠狠蹂躏过的委屈模样。
秦落衣看着他成人的外表却做着孩童般幼稚的表情,暗暗失笑,顺势接过了话:“但那个马蜂窝飞过来时不小心砸到了我,我一时生气又扔向了你。”
她说着,用着诱哄地语气道,“九皇子,既然我们都是无心的过失,不如你我握手言和可好?”
站起身的楚玉珩挺拔而高大,秦落衣走近后,发现只到他的脖劲处。
一袭曳地白袍极其华丽繁复,当然,如今上面满是泥尘。
腰间束着一条云锦腰带,挂着半枚破旧的玉佩。
若是不痴傻,这么一打扮,简直是位比燕王都要俊俏十几倍的翩翩美男子。
可惜了啊……
秦落衣不由想到自己前世的堂弟,因为舅妈晚育又早产,吃了很多保胎药,导致孩子生下来智力有些问题。
她原本是没资格做秦家少主的,但传到她这一代,秦家嫡系子嗣单薄,除了堂弟其余都是女孩,反倒是旁系的男孩很多。
家族之争原本就万分艰难,何况一个痴儿呢。
堂弟初三时,学校的成绩门门十几分甚至零分,最后被校方退了学,痴痴傻傻地呆在家中,被嫡旁系欺负。
秦家嫡旁系错综复杂,秦落衣自幼丧父母,唯有敢在这个痴傻的堂弟面前说些心里话,努力学医学毒,其实是想治好堂弟的痴傻症。
为护堂弟平平安安长大,她心一狠,披荆斩棘,坐上了少主之位。
她很疼秦晓君,其实是因为自己也有个弟弟,所以忍不住把这份家姐的感情寄托在了秦晓君的身上。
谁知,在给堂弟配药时,秦落衣误死,尸身火化,无法再回原身。
而秦家大乱,她恳求阎王给堂弟换了灵根,开通他智力,祝他执掌秦家,自己则答应在异界重生。
如今,望着傻傻呆呆今年十八岁的楚玉珩,秦落衣不由想到自家的堂弟如今也已经十八了。
怀念与感伤顺势勾了起来,她望着楚玉珩的目光越发的柔和和疼惜,就如同看一个小弟弟。
楚玉珩眨巴着大眼睛望着秦落衣,手指刚要塞进嘴里,却被秦落衣手一勾握了住。
暖暖软软的手掌将他冰冷满是泥巴的手握入掌心,却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嫌弃,他不由呆呆地望着她,脑海里飘过的却是各式各样面对他时厌恶不屑的表情。
他一慌,连忙惊吓地甩开秦落衣的手,幼稚的声音气呼呼地响起:“你干嘛死拽着我不放!”
秦落衣听闻,又在楚玉珩满脸不愿下,捏了捏他软软的手,咧嘴一笑:“咱们已经握手言和了。
九殿下不怪罪民女,那民女先行告退了。”
孟嬷嬷和陈公公都没想到秦落衣竟然会跟一个傻子这么认真的说话,而且笑得那么真诚,一时间都泛着怔。
毕竟这位落魄又痴傻的九皇子可是遭到宫里不少人的嫌弃,就连皇上也许久不过问九皇子的事了。
半响,陈公公回过神,道:“天色已近不早了。
秦小姐,奴才带你出宫吧。”
秦落衣点了点头。
走了几步后,她忍不住回眸,远远看着楚玉珩追着孟氏跑远,可怜巴巴地呼唤着:“母后,珩儿以后不爬树了,不要不理珩儿……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