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岫烟笑了,“这米风糕大家都有,这橙糕只做了一份,老太太和林姑娘若喜欢吃,下次让我娘多做一些,送来就是了。”
贾母知道邢岫烟送这个多半是为了黛玉,这府里头只有邢夫人和黛玉是姑苏人,也算她有心了,她笑呵呵的说道:“如此就更好了,只是劳累了你母亲了。”
邢岫烟低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哪的话,举手之劳而已。”
林黛玉笑嘻嘻的又吃了一块橙糕,紫鹃怕她吃多了,积了食,忙将点心盒子盖上,说什么都不让她再吃了。
贾母见状,笑着说道:“喜欢吃啊,老祖宗的这份也给你吃。”
贾母可没忘记,方才自己说米风糕好吃,玉儿就不碰那米风糕了。
她一个小人儿都记着自己,自己这个老东西可不好再抢她的东西吃。
林黛玉抿嘴笑了,“邢姐姐,这米风糕和橙糕你会做吗?”
邢岫烟笑了,“会的。
小时候家里穷,我爹帮人做工,我娘帮人洗衣裳,家里的饭菜都是我做的。
那时候我还没有灶台高,都是踩着小板凳炒菜的。
不过我的手艺也只是一般而已。
后来大了,家里的条件也慢慢好了些,我娘就不肯再让我动手了。
这次回家,我也想进灶房来着,我娘死活不肯让我进去呢!”
林黛玉见邢岫烟谈起以往的贫寒生活,毫不避讳,反而落落大方,心中钦佩,“那姐姐都会做些什么?”
贾母难得见林黛玉这样,笑了,见金针手里的食盒里还有一盒点心,想了想,便知道是送给王夫人的,她叫来鸳鸯,“你陪着那丫头将这盒点心给二太太送去。”
鸳鸯点点头,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和王夫人说。
金针本来还在着急,见鸳鸯肯陪自己一起去,喜之不尽,二人忙一起去了。
“我记得那年我五岁吧,我爹帮人做工,那家主人高兴,给了我爹一条鱼,那时候我们还住在蟠香寺,寺里不许见荤腥的,我爹没法子,就带着我和我娘去了后山,就地将鱼烤了,谁知道第一次烤鱼,没有经验,鱼肚子里没有收拾就这么烤了,拷出来的鱼又苦又涩,当时东西金贵,就算再难吃,也都咬着牙吃下去了。”
邢岫烟回忆起往事,脸上带着笑容。
“河里不是有鱼吗?怎么不去河里抓鱼呢?”
林黛玉好奇的问道。
“那河是蟠香寺的,河里的鱼什么的多半都是香客放生的。
这样的鱼是不能吃的。
稍远一点也有河,不过一来一回要耽误很长时间,那时候住的地方都是租的,有时间都去做工赚钱了,压根想不起来。”
邢岫烟那会倒是想过去河里抓鱼回来改善伙食,无奈邢刘氏不许她去,生怕她掉到河里淹死了。
后来认识了妙玉,整天被拘在寺里念书识字,就更别想了。
“邢姐姐,你小时候日子过得很苦吧!”
“苦是苦了些,不过也有很多好玩的事,那会子漫山遍野都是山花,好看极了,还有许多野果子,我经常趁人不备的时候,钻到后山里,采花,摘果子吃。
有一回,吃了有毒的果子,上吐下泻,折腾了好几天,我娘伤心的不得了,还以为我保不住了,后来还是寺里的师太想了个法子,说绿豆汤能解毒,我娘将家里仅有的值钱的一床被子拿去当了,买了半斤绿豆,给我熬汤喝!
后来才好了,从那以后起,我娘死死的看着我,再不许我往外跑了。”
邢岫烟吃吃的笑着。
贾母念了句阿弥陀佛,“果真是菩萨保佑,你啊,也太胡闹了些,你娘没打你?”
邢岫烟有些不好意思,“我闹了那么一场,好了之后足足瘦了七八斤,我娘哪里舍得打我,心疼还来不及呢!
我也知道这样不好,那不是年幼无知嘛!”